Frankie Leung,叫梁志聰,是主管本次客戶報價和設計的主工程師,顯然他也要負一定的責任,就是不知道要負幾成責任,因此見到姚勁成,他也拎著行李箱,低聲沉默著。
姚勁成沒空管下屬的忐忑,一路上閉眼休息,沉默,在車上他忍不住揣測,以前是不是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只是大家互相包庇過去,不過是因為這次事件大條,蓋不住了,又是被客戶反彈式的告狀,所以才不得不報告給他這個老闆,一時間,姚勁成對廣州的這批員工疑心四起,甚至想全部換掉,起了幾個備用計劃。
兩地商務車直到晚上才駛入昌江精密的廠門口,姚勁成顧不上修整,立即召集人開會,從香港長途跋涉過來,花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他倒是冷靜了點,沒有再追責,而是查看了中文版最終設計圖和用料報表,在設計圖審批的簽字上,盯著「葛寶生」三個字幾秒鐘,又看了看生產確認單上的幾個名字,隨即又轉開眼,開始預估一下這次的損失,這麼一想,火氣又上來了。
但姚勁成始終沒有當場爆發出來。
第二天,他開始三方聯繫打電話開會,請求客戶的諒解,儘量把這件事化小。
姚勁成帶著幾個人在廣州,負責該訂單的一位日語女銷售Yolanda在香港,客戶在日本。
本來,像是這種重要產品,昌江精密是必須要在廠里進行裝配,確認無誤,完全契合才能交付出去的。
按著客戶的要求,這個裝備件需要客戶方提供,尤其是在一再修改圖紙的情況下,裝配件是肯定得跟上變動的。客戶說好他們從日本本土寄出到廣州,這不是什麼為難的要求,當然沒問題。
可陰差陽錯,五月底的時候,海關啟動年度嚴查程序,裡頭進出口的貨物都要一一檢驗才給放行,尤其是國外進來的包裹,不論是商業還是私人的物件,全部細查,一件不可放過,這就造成了昌江精密的收貨延遲。
於是客戶那方就表示,外面的東西進不去大陸,那就讓昌江精密把最新改過的那批樣件,走香港的路線,寄到日本,由他們自己的工程師進行裝配試驗,這一試驗,問題就冒出來了。
而昌江精密生產的這邊,為了這個訂單已經積累很多材料了,必須要消化處理掉一部分,不然後頭被其他訂單追著跑的時候,大家又要加班加點,機器損耗也很大,再加上限水限電,各類細節困難很多,梅長發、葛寶生和王忠良等人商量後,才決定要提前生產的。
反正之前那麼多的客戶和生產訂單都沒有問題,既然客戶已經確定了設計圖,這次肯定也是十拿九穩的,每個人都十分盲目自信。
日本的工程師在電話那頭嘰里呱啦說著日語,日語銷售Yolanda一句句翻譯,他們倒沒有特別生氣,因為於車企來講,最終成品收貨之前發現問題,是很正常的事,成品總是要往來半年甚至一年或更長久的時間,才能最終確定,只要還沒有大批量開始生產,就完全可以糾正。
當然,八九十年代的日本車企大放光彩,全世界都是他們的GG,日本人也有付了錢就是大爺的傲慢。
其中一個本部長對姚勁成說:「姚桑,我們派了幾批人去考察,根本就不看好中國大陸的生產廠商,管理混亂,技術差勁,責任不明這些原因,我不說你也知道。當初選你,因為你是香港人,又是工科出身,有一定專業度,我司小泉君與你共事過,對你大有讚賞,而且你們給美國車企供貨做的單子很漂亮,我們才會選擇和你合作。但是1.5厘米的厚度差距,還有工藝水平的不足,這種最基礎的問題,還是第一回 開會時就多次提醒過的基礎錯誤再次發生,確實讓人很難相信,你們是有過類似生產經驗的廠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