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剛落音,忽然就有個柔和的女聲在電話那頭不遠處響起:「爸爸,老公,準備換衫,要出門了。」
「咦?你們要出門嗎?」萬雲問。
此時話筒已經交回桂春生手上,他依舊笑呵呵的:「我們一家人準備到維多利亞港去看花燈,誰知你們電話先來了,幸好剛剛沒提前出門。」也是意外之喜。
「桂老師,那你們趕緊去吧,別耽誤鐘點了。」周長城立即說,和萬雲再次送上祝福,說好要互相寄照片寫信,就掛了電話。
「半年了,桂老師都沒提那些信的事,我們也不提了吧?」萬雲提議,剛剛他們其實也忘了說。
「不提就不提了,人家都放心給我們看了,我們還要追根問底為什麼,好像有點討人厭。」周長城也不是不知道中間相處分寸的人,「反正桂老師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萬雲抿抿嘴:「對,那就當我們從未看過那些信。」
等掛了電話,周長城帶著萬雲參觀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萬雲看到那間不大的辦公室四周都是架子,架子上全是做了細緻標記的圖紙,用塑料框子裝著,一筐疊一筐,滿滿當當,但每個框子裡頭裝了哪個客戶哪個版本的圖紙,他都知道,可見城哥平日之用功。
「走吧。」周長城仔細地把燈全都關掉,整個廠子陷入一片漆黑,他帶著萬雲摸黑下了樓。
回去的路上,他們說起桂世基這個人。
周長城說:「我感覺桂世基跟姚生有點像,可能他們長期生活在香港的人,說話做事都相像,梁志聰和三個高級銷售經理也是這樣的人。」
萬雲沒有和姚生接觸過,問:「怎麼像?」
周長城想了想說:「就是說話有自己一套完善的邏輯,如果是臨時給個話筒,讓他們上台講話,他們不用做什麼準備,好像也不大緊張,拿起話筒就是一番流暢的演講,而且很少能挑出破綻。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這樣,還是要有一定的學識經驗積累。」
「那這是好還是不好?」萬雲不明白,又問。
這回周長城沒有立即回答,發動著三輪車,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現在做不到那樣,就覺得是很好的事,有時拿來對付討厭的人也很管用。但開會的時候,就希望他們能再言簡意賅一點。」
萬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不是她所熟悉的人物和溝通方式,不過偶爾聽一聽,就覺得很有意思,原來身邊以外,有各種各樣的世界和人物,用心去看到了別人,別人的特質和行為,反彈回來自己身上,可更好地認識自己和自己的環境,降低思維的閉塞。
1993的這個春節,他們夫妻兩個過得很平靜,做到了真正的休息。
逛花街,拍照片,看電視,和朱哥等人聚會,還跟林彩虹袁東海也一起吃了飯,暢想來年生意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