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穎跟著彭鵬的後頭上來,手上還拿著車鑰匙,本來對丈夫有滿腹的委屈和不滿,看他回到家,第一時間去看孩子,心又稍稍軟了一點,算他還有點良心!
「媽,你睡吧,我先回房。」彭鵬把燈關掉,孩子的房間內又是一室黑暗。
「哎,好,明早媽給你做湯麵吃。」王婆婆睡得有些迷糊,不過女婿回來了,彭穎就不用日日煩躁廠里的事了,她是帶著美夢睡過去的。
「給我找身衣服。」彭鵬從孩子的房間出來後,上樓,回了他和彭穎的套間,門都沒關,脫下帽子和衣服,丟在地上,也不收拾,光著身子,特意重複叮囑一句,「別和其他人說我回來了。」
「知道了。」兩個保姆已經睡下,彭穎只好跟在他後頭收拾衣服,丟進洗衣籃里,又去衣櫃給彭鵬找乾淨舒服的衣裳,看他樣子,也不知道海南的事情解決了沒有,可問又不回答,他只會吼自己,彭穎不想自討沒趣。
彭鵬進了澡房,打開花灑,花灑從頭頂上噴出溫水,淋在他頭上和身上,水花形成一股更細的水珠,從他的身體裡四向彈開,打肥皂,刮鬍子,洗頭,洗香皂,再次沖洗。男人洗澡,統共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彭鵬很快就做完了,如果是往常,不到五分鐘他就能從浴室里出來,但是今晚,他站在花灑底下,閉眼淋了好久的水,久到忘記了時間,在氤氳的水霧中,彭鵬的表情始終看不清究竟是喜還是悲。
彭穎看著手上的表,有些坐立不安,數次想敲門,又怕挨罵,最後只能站在澡房門口等他出來。
過了有半個鐘頭,裡頭的水聲才小下去,彭穎聽到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不知道為何一口氣提著,總覺得上不來下不去,不行,他就算不想講,也得問問他,海南的事情究竟解決得怎麼樣了?別說朱哥,就是丹燕嫂下午都打電話來問她,彭鵬到底什麼時候回來,還說要來白雲找她。還有廠里,有個供銷商想加大貨量,壓價格,她做不了主。事情總不能由她一個人背著。
誰知,彭鵬從洗澡間出來後,拿著毛巾擦乾頭上的水,對彭穎說得第一句話就是:「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回來了。」
「你才剛回來,又要去哪裡?」彭穎全身汗毛豎起,跟在他後頭,驚慌地發問,她發現自己已然成了一個新型的怨婦,只會對丈夫發問,諸如你去哪兒,你在哪兒,跟誰在一起,幾點回來,其餘的事情一概沒有溝通。
彭穎是關心自己,彭鵬很清楚,只是現在這種關心對他來講,一點用處都沒有,彭鵬本以為自己有精力對老婆露出一個笑,但是他沒有,只是皺著眉頭,坐在床邊,讓彭穎懂事一點:「我出去辦點事,明天就回來。你乖乖在家等著就行。」
彭穎再想張嘴問,究竟要去哪兒,彭鵬已經把食指放在嘴巴前面「噓」了一聲:「別問,我煩!也不想吵架!」
這種時候,彭穎就知道不能再跟彭鵬對著幹,不然兩人又要沒完沒了地吵,把樓下的孩子和媽吵醒。
彭鵬走的時候,又換了身光鮮的衣裳,他打開藏在衣櫃裡的保險柜,開鎖,沒有留意裡面的黃金首飾少了,而是把剩下的三萬塊錢全都拿上,跟大哥大一起,塞進公文包里:「車鑰匙給我。」
「彭鵬,你到底去哪裡,給我一個準話。」彭穎拉著他,不讓他走,「海南的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