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處在1996年的時候,周長城和萬雲兩人完全覺得煎心熬肺,新身份實在是太多,每一件事都很不好辦,像是他們到了廣州的那年,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學。
在這一年來,新手父母正式上路,孩子一日比一日不同,會認人,會叫人,與爸媽的關係更親近,夫妻兩個不願意錯失周之慎的成長過程,只能有一個退讓多陪在家裡。
周長城開了新工廠,訂單時有時無,原先想著大幹一場,到後面只能是細水長流,先養活廠子和有限的幾個員工,真正感覺到了煎熬。
而萬雲,在管著快餐店的同時,則還繼續在到處找企業的採購,向他們提供禮盒訂單,開了間小小的茶室,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是桂老師在替她坐鎮。
事情多得,根本沒時間去感慨有多不順利,每一天都有新事情在發生,新問題要去解決,從前依賴著他人生活的夫妻,現在成了他人可依賴的對象,除了自強,除了變強,別無他法。
所以這一年,他們過得辛勞,過得沒時間抱怨,可等真正過完了這年,緩過來後,他們想,當初熬得心都要碎了,其實也不過如此嘛。
這些都是對生活很籠統的概括,可人活著,是一分一秒在生活的,中間的每一種情緒,都無法避開,全都要迎面而上,當然,在新的一年最開始的時候,周長城萬雲一家人還是過得非常歡樂的,充滿向上和期待的精神,不知不覺間,他們有了一種可以吸引他人過來的能量,家裡每日都好多人,熱熱鬧鬧的。
不過很可惜,在即將過年的前兩日,桂老師在桂世基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回了香港,本來桂老師想準備待在深圳過年的,但桂世基不同意,本來爸爸就經常在香港,過年還不團聚就說不過去了,深圳家裡的電話都要被他打爆了,周長城和萬雲兩人留不住,只能將長輩送到羅湖關口,一句又一句地叮囑桂老師過關的時候,人多的話要顧著自己,情願等一等也不要與人擠,還有過年時會降溫,不要少衣服,免得又犯咳嗽,明年還要回廣州複診療養。
萬雲殷殷說道:「桂老師,箱子裡有給大哥大嫂準備的年禮,還有給之儀之齊他們買的小玩意兒,祝他們新年快樂。」
桂老師被周長城和萬雲兩口的話說得雙耳滴油,他有時候真的很煩他們兩個把自己當孩子囉嗦,他是個鐵血錚錚的男人!正要不耐煩打斷的時候——
周長城開口說:「桂老師,您得早點回來,呂道長說的那個掛牌儀式是在年初八那日,要是錯過了就得另外選日子了。您要回來主持大局,到時候要請您剪彩的。」
行了,這話一說出來,桂春生就知道自己沒有置喙的餘地了,他無奈地說:「孩子們,我只是去過個年,又不是不回來了,反正過幾天就過來了,不用說那麼多話。有這麼多精力,你們多顧著之慎。」
他現在最捨不得的,就是那個跟自己投緣的小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