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明顯地,她在處理家庭上有了敷衍,對兒女們的事有了懈怠。
本不該如此,不是嗎?
易霆想說他有苦衷,難道她沒有嗎?
她並不會為了孩子們放棄事業,卻也貪心地想平衡好這個關係。
她必須得承認,她其實也需要一份分擔。
也許矯情了吧。
她自己選的,並非完全不能做好。
包括今天在內,這兩天那種與瑤瑤小煦在一塊的生疏和她不經意間的遺忘與忽視,刺激了她,讓她想要去發泄。
與其說,她發泄的是對易霆的不滿,不如說是對自己的。
為什麼她沒有考慮得再周全一些?
她怎麼就提前預設好今天的情況?
許夢雪左手搭右臂、右手搭左臂,環在胸前,微仰著臉,看向遠處昏黃的月亮。
晚風拂過,帶動她的衣擺,亦拂下她眼角的淚。淚珠晶瑩,在清冷的夜泛著光,映出她通紅的眼尾。
這種落淚的脆弱,是易霆不曾在許夢雪身上見過的。
她是大方的、自信的,舉手投足間永遠遊刃有餘,即使決定和他離婚,略微發沉的情緒中,也不見脆弱與無助。
此刻的她,好像一個在夜色中奮力奔跑的孩子,在不經意間,踩到了路上的石頭,迎面摔了一跤,爬起來後,額頭紅腫起包,四顧不見人影和方向。
她手足無措,愣在原地,無助落淚。
像遠遠看見就惹人無線心疼的孩子。
易霆感覺,他的心像被人抓住狠狠揉搓,團成了一個廢紙團,揪得發疼。
他不該狡辯,他的確沒做好。
忍不住往前跨一步,低頭,便能聞到那種向陽花般的清香,看到她茸茸的發頂和發紅的眼稍。
他們的距離足夠近,只要他可以,輕輕展臂,就能把她攬入懷中,給她的無措與無助一個安慰的停靠點。
易霆聲音沙啞,低低問:「夢雪,我……可以抱抱你嗎?」
隨著話音而落的,是他收緊的雙臂。
他終於……在這個只有幾粒殘星的夜晚,在春風與搖曳的草木的見證下,靠近、擁抱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她身上有好聞的、令人感覺很舒服的花香,淡淡的,眼前仿佛看得見隨風搖曳生姿的花草。
易霆抬手,以極致溫柔的小心,用他並不細膩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眼淚被風吹涼,亦如她的失望吧?
「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上一次擁抱,還是去年吧?
這一次,他才發現,她變得好瘦,比他想像得要瘦許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