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在大桃村,隸屬平北市臨省,房子是陸北北父親留下的,嚴冬梅家老家也在這兒。
「沒到吖!還沒到吖!」
「麻麻,腳腳疼!」
大寶和小寶走累了,拉著陸北北的小手越來越往下墜,陸北北拖也拖不動,索性全抱起來了。
陸北北,你就是個連工作都找不到的垃圾!
眼見打賭要輸,還沒骨氣的抱著孩子躲回娘家!
進了桃村陸北北差點沒敢認,路旁楊樹被剝光了皮,樹身上刷著「一對夫妻一個孩」的標語,原來的土路正在改修成水泥路,工程隊的驢車把式裹著軍大衣蜷在車轅打盹,車斗里堆著帶有平北市建築隊印章的建材。
靠近省會的村鎮都還沒鋪上水泥路,他們這兒卻批下了這筆工程款,還是來自平北市的建築隊,陸北北回憶了一下原劇情,似乎知道這是因為為什麼。
「是閨女回來了啊?誒喲,大寶小寶是不是又長個兒了?快來姥姥這兒!」張秀蘭正坐在院子裡剝苞米,看著推門進來的陸北北和外孫們,趕緊起身。
女人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著像是三十來歲,雖然沒怎麼打扮,髮型也有些潦草,但五官很漂亮。
只是站起來後走路一瘸一拐的,有條腿不利索。
陸北北往前快走了幾步迎上,「最近晚上老是下雨,您腿又疼了吧?」
「嗨,就那樣,」張秀蘭眼珠子就盯著兩個外孫。
陸北北朝崽崽們挑了下眉,「剛剛在客車上怎麼教你們的?」
大寶小寶互看了眼,跟著就像蠶蛹似的往張秀蘭懷裡鑽。
「腦腦。」
「腦腦!」
兩個小崽子異口同聲,可把張秀蘭稀罕壞了,都笑出鵝聲了。
小崽崽們沒什麼耐性,完成任務很快就跑開,玩起院子裡曬得苞米粒來。
張秀蘭才朝往屋裡進的陸北北回了下頭,表情微變,「閨女啊,這不過年也不過節的,怎麼突然回來了?」
「孩子們想姥姥了,所以就回來了唄……」陸北北聲音一停,她注意到被堆在六門置物櫃頂的幾樣補品盒子。
包裝亮麗十分顯眼,一看就價格不菲,這麼貴重的物品能出現在自己家裡,那是相當稀奇的事。
不知想到什麼,陸北北忽然問道,「我婆婆來過了?」
張秀蘭別過頭,眼神明顯閃躲,「沒有呀,這孩子,你婆婆不是在南方做生意嘛。」
陸北北朝張秀蘭邁了兩步,「媽,您是不是知道我要離婚的事了?」
『離婚』兩個字震得張秀蘭身子一僵,她快速瞥一眼院外還在玩耍的孩子,轉過來拉住陸北北的胳膊,「瞎說什麼!離婚是能隨便說的?祖上積了多少德才讓你嫁進那麼富裕的家庭,當初媒人找來的時候咱們母女高興成什麼樣子啊?誰得了瘋症的才會想離婚!」
張秀蘭越說越激動,陸北北胳膊被攥的生疼,心裡也不得勁起來。
她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樣反對。
父親跟人私奔後,她們母女被村里人欺負得太慘了,現在她要離婚,在母親看來就是自尋死路。
陸北北抿了抿嘴角,扶著母親往外走,「媽,現在年代不一樣了,我希望自己事可以自己做主,以後再有人來咱家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您一定不能再收。」
「什麼自己的事?媽聽不懂,你別再說了!」張秀蘭是個很膽小的人,遇事總是逃避,此刻她還像不知道陸北北想法似得問道,「我女婿最近怎麼樣?找到正經工作了嗎?這次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媽,他怎麼可能跟我一起……」
陸北北剛邁出門檻,聲音就被外面兩個婆子打斷。
「呦,還真是秀蘭閨女回來了呀?」
是陳婆子跟她妯娌,倆人大搖大擺地站在張秀蘭家門口,見陸北北她們出來也不收斂,反而笑聲更大。
「我說什麼了?我說什麼了!之前你們還說秀蘭有福,說她丫頭嫁進平北市區當闊太太了,有屁用?這還不是被休回來了?」
她妯娌一臉誇張相,「啊?是休回來的啊?」
陳婆子嫌棄地只撇嘴,「可不咋地,人啊就是要認命,她家風水不對,母女倆都留不住男人!」
張秀蘭臉皮薄,這會兒已經被損的眼眶泛淚,陸北北不忍心,就挽著她胳膊勸,「媽,我們先進去吧,中午我給您做飯吃。」
桃村這幾個婆子嘴特別損,當年她剛嫁出去的時候,陳婆子就嫉妒,到處說邊楚打她,說把她娶回家就是當下蛋雞。
這次估計是她婆婆來家裡那天聽說了她想離婚的事,可算是抓著笑柄了。
可張秀蘭卻不想回屋,她瞪著陳婆子,聲音顫抖道,「你們不准造謠,我閨女不離婚!小邊對我閨女好著呢!」
陳婆子倆人一愣,緊跟著,卻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秀蘭啊,你可長點心吧,你親家都找到家裡來了,還不想面對現實呢?」
「她就這樣,前幾年還騙咱們說自己男人是去南方賺錢,後來才承認是跟女人跑了!」
張秀蘭被陸北北攥著的手冷的跟冰塊一樣,她還在堅持,「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閨女,你跟她們說,說你不會離婚!」
「媽……」陸北北又生氣又心疼,一顆心被扯碎成餃子餡了。
「可別為難孩子了,不離婚她為啥自己帶著娃回來?」
「說的就是,以前每次都是帶著你女婿回來的,就怕顯擺不著!」
張秀蘭氣得渾身都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