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同志們來這邊稍等!」男青年把他們領至工位處,接過陸北北遞上來的材料,先是仔細地翻看了一遍,隨後目光在兩位當事人臉上掃過,帶著一絲審視與同情。
「你們孩子還小,確定要辦理離婚手續嗎?」
「你們是自願的嗎?」
男青年按流程詢問。
「是的,我們是自願的。」陸北北回道。
男青年目光又看向邊楚,他還沒有回答。
陸北北撞了下他手臂,他才悶悶地回,「是。」
隔壁工位後來的都已經辦好手續了,陸北北他們還沒有。
男青年準確捕捉到邊楚的遲疑,眼睛一亮,本著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的想法,立刻追問道,「那你們能跟我說說,為什麼走到這一步嗎?」
陸北北,「我……」
她還沒想好怎麼說,旁邊邊楚已經跟男青年聊起來了!
陸北北第一次知道,邊楚也是個話癆,能跟第一次見面的人侃侃而談。
不僅他,最不愛說話的宋兵竟然還攀談了幾句。
陸北北看著牆上的時鐘,額角又細微的汗珠出現。
等分針又轉了四分之一,她實在等不及,禮貌地打斷他們,「同志,能快一點嗎?街道的介紹信和其他手續都已經齊全了。」
隔壁工位的工作人員也提醒男青年時間太久了,男青年趕緊重新回歸流程,「既然孩子和撫養費的問題都商量好了,雙方也都沒有異議,那咱們就繼續吧。」
邊楚人靠回椅背上。
之後男青年
又詢問了一些諸如雙方有無共同債務等細節問題,兩人如實作答後,男青年開始按流程辦理離婚手續。
填寫離婚證,簽名,蓋章,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沉重,仿佛在為一段逝去的婚姻畫上句號。
邊楚簽字時,陸北北目光落在他手上。
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幾年前那個夏夜。
同樣悶熱的空氣里,邊楚挨著她坐在炕頭靠窗的位置,她問他名字是哪幾個字,他拿起吉他弦,輕輕在她掌心寫下「邊楚」。
她還記得當時掌心傳來的微微刺痛,以及邊楚專注又帶笑的眼神。
「楚」字的最後一筆,帶著向上的鉤,就如同此刻的筆跡一樣。
從民政局出來,一陣悶熱的風撲面而來,卻吹不散人心裡的悵惘。
順子抱著胳膊,歪頭打量陸北北片刻,走到跟前,挺小聲地道,「陸北北,你真不怕邊哥被別人搶走?那天的歌迷你也看到了,我們邊哥可不是……」
「以後這事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了。」陸北北平靜打斷,同時將離婚證揣進兜兜里。
抓不住的男人握不住的沙。
從今以後,她只想抓緊她兩個寶貝疙瘩。
宋兵神情沮喪,好像離婚後被判給爸爸的孩子。
「嫂子,用不用我們送你回去。」
「我自己走吧,」陸北北朝他回了下頭,「對了,以後不用叫我嫂子了。」
「好的,嫂子。」宋兵哀哀戚戚。
陸北北淡笑一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邊楚落後幾步從裡面出來。
順子想像中的畫面:離婚證被在邊哥蹂躪得褶皺不堪,猶如他邊哥破碎的婚姻,和支離破碎的心。他邊哥的肩膀應該微微顫抖,整個人像是被狂風肆虐的孤舟,搖搖欲墜,他們安慰的聲音在邊哥耳邊都像是嗡嗡作響,怎麼都無法穿透他邊哥內心那堵厚重的痛苦之牆……
但並沒有!
邊楚捏著離婚證出來,只是臉上沒什麼表情,以前也冷酷,但此刻更嚴重一些,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什麼像搖滾歌詞裡一樣瀰漫全身的冰冷與絕望。
順子有些不敢相信,伸手在邊楚眼前晃了晃,「哥,真的沒事嗎?」
他居然沒有追上去?
邊楚煩躁地揮開他的手,狹長的眼往陸北北離開的方向望,語氣是出乎意料地冷靜,「她想做的事,有哪一樣最後沒讓她做成的,離就離了,再追回來就好。」
半天沒說話的宋兵,突然極有信心地咆哮,「哥,你一定能行!我們幫你!」
順子怔怔地看著面前兩人。
「……」
好不容易脫離火坑,這何必呢?
更何況他媳婦那邊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