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同志什麼時候買的BB機啊?可真讓人羨慕!」
「多少錢買的啊,這得老貴了吧?」
蘇麗早上已經跟她妹子借過去欣賞了好一會兒,此刻就美滋滋地靠在窗口旁,衝著隔壁窗口道,「有些人啊,吹牛吹得響噹噹,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會是食堂第一個帶上BB機的人,結果呢,咱們食堂第一個有BB機的是我妹子~」
楊大塊躲在自家窗口不敢出來,已經嫉妒到快得紅眼病了!
陸北北第一次用BB機也挺興奮,跟蘇麗說了一聲,摘下圍裙就匆匆跑到學校外面的公共電話亭。
比對著小屏幕上顯示一串數字,她投幣、撥號,動作一氣呵成。
握著聽筒緊張地等了一會兒,忽然,電話那頭傳來大寶脆生生的呼喊,「麻麻,大島小島想你了,麻麻什麼時候能回家家?」
小寶奶聲奶氣地在旁邊鼓掌,「哇!得得麻麻打電話啦!」
那一刻,陸北北心裡的幸福無可比擬。
就連電話亭外經過的路人,都能看到裡面的姑娘滿腦袋開著幸福的小花朵。
「媽媽才剛上班呢,等下班媽媽就回家啦~」
大寶那
頭也在電話亭里,小小的身姿被張秀蘭抱著,大寶扭過頭問姥姥,「腦腦,麻麻怎麼進那個線里?大島也想去那裡找麻麻!」
張秀蘭笑得樂不可支,「快跟你們媽媽再多說幾句,姥姥快抱不住你們啦!」
小寶立刻表演起自己在託兒所學到的才藝,「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剛唱兩句,話筒又被大寶搶了多去,「偶在馬路邊,撿到一糞錢~~!」
聽著孩子們軟糯的聲音,陸北北的心都快化了,笑著逗他們,「大寶小寶乖,再唱幾首歌麻麻就能回家啦,今天有沒有聽姥姥的話呀?」
大寶立馬小手往胸脯上拍了拍,「聽發,不氣腦腦,在大姨店店裡玩,大姨給糖糖此,腦腦揉腿腿,沒有此到……」
陸北北眉心一跳,想再聽清楚一些,那頭就被張秀蘭打斷了,「大寶說說都吃什麼糖糖了呀?」
「媽,您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陸北北捏緊話筒問道。
張秀蘭心理上是個脆弱的女人,但卻很能忍疼,要不是疼的受不了,她不會在孩子們面前揉腿。
張秀蘭把聽筒放回自己耳邊,語氣輕鬆地說道,「閨女啊,是寶貝們看錯啦,媽好著呢,沒事。」
跟著她又岔開話題,「今天小蘇姑娘給我們拿了好多桌菜,大寶和小寶眼睛都看直了,小蘇就逗他們,問願不願意跟她走,以後頓頓都能吃大餐,小寶差點就點頭了,後來大寶拉著小寶,凶凶地說,「不行,我們要跟麻麻和腦腦在一起。」可把我和蘇青都逗笑了……」
平時陸北北最喜歡聽母親講孩子們的事,可這會兒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陸北北吸一口氣打斷母親,她信心十足地說道,「媽!藥吃完了就接著買,別捨不得花錢!你閨女很有實力,未來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張秀蘭聽著暖心,同時也想到了邊楚和陸北北交給她的「巨額」存款。
雖然現在孩子們手頭都寬裕了些,但也不能浪費在她這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身上。
猶豫了一會兒,張秀蘭才對著電話說,「其實媽覺得外面的藥又貴效果又不好,閨女,倒是你以前給媽熬的那種中藥,媽覺得每次喝完症狀都能緩解不少,但是你現在工作又忙,媽總覺得……」
「忙什麼啊,再忙給不差您你熬藥的時間!」陸北北抿著嘴唇,態度十分堅決,「您先熱敷緩解一下,晚上我就買藥回去給您熬!」
掛了電話,陸北北滿心都是母親的事。
街頭巷尾,人來人往,可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父親失蹤前留下的藥方她都記在腦子裡,興許能派上點用場。
這時,兜里的bb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原本她心裡沉甸甸的,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一驚,倒也緩過口起來。
只是知道自己這個號碼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崽崽們,還有誰會給她發尋呼?
陸北北氣喘吁吁地又跑回剛剛的電話亭,忍著肉疼重新投硬幣,這次,裡面響起一道格外低沉的嗓音。
「哈,好快,難道你一直在電話亭等我傳呼?」
陸北北下意識地愣了一下,第一次從電話里聽到邊楚的聲音,莫名有種讓人心悸的陌生感。
「同志,可能嗎?」陸北北摁著太陽穴,伶牙俐齒地反擊道,「倒是你給我打電話是又有什麼事了?不會是我給你的錢里發現假|鈔了吧?」
「如果發現了,你能過來陪我練歌嗎?」邊楚顯然是沒什么正經事的樣子。
在這個所有同志端正思想努力工作的年代,陸北北的前夫卻是個不走尋常路的搖滾人。
「不能,」陸北北笑眯眯地回,「我會請警察叔叔去聽你唱歌。」
邊楚嘆了口氣,「小捲毛這樣說我真的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