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梅見他們都在氣頭上,也不說話了。
晏煬突然笑了一聲。
晏崇神經一跳:「你笑什麼?」
晏煬放下筷子:「你覺得我在威脅你,那你就別給我拿錢啊?」
「哼,果然。」
「……」
晏崇似乎還覺得自己特大度:「上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個寒假好好在家待著,過段時間我們要去看你爺爺奶奶,零花錢我可以再多給你拿一點。」
晏煬心裡憋悶的不行,簡直受不了了,他站起身,看著晏崇:「爸,我不需要你給我拿零花錢,從今往後都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賺,還有,我不是物品,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事情,請你不要動不動就安排我做什麼。」
「你他媽說什麼?」晏崇看著晏煬轉身出門,氣得要爆炸,「你去哪?晏煬!你給我站住!」
身後傳來晏崇暴跳如雷的聲音,晏煬懶得再聽,出了門就徑直往外走。
天色早就黑了,路燈孤零零地立在路邊,像是在看經過的人都有誰,晏煬的影子隨著路燈的照射不斷拉長又變短,變短又拉長。
走過兩條街,他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可抬頭望著漆黑的天幕,又覺得心裡很空,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塊,從很早他就有這種感覺了,只是平時好像被遮蓋著看不見,一旦和晏家的人起衝突,這種感覺就會變得越發明顯。
他又來到圖書館後面的那個籃球場,可能因為放寒假了,今天有不少學生在打球。
「那是晏煬嗎?」
「好像是。」
「你們不是一個班的,你去打個招呼?」
「別了吧,他看起來心情好像很不好,別把大胖給揍了。」
那個叫大胖的皺眉道:「你們別這麼說,之前我和煬哥打過幾次球,他不會動不動就揍人,你們幾個先打著,我去打個招呼。」
晏煬出來得急,連手機都忘帶了,突然一個陰影籠罩下來。
「嘿,煬哥,這麼晚出來玩啊?」
晏煬看了他一會兒:「你是……大胖?」
「對啊,咱們不是打了幾場球嘛,怎麼樣煬哥,要不要來一場?」
晏煬看了一眼他的朋友,都有意無意往這邊看,但眼神絕對不是想跟他打球的意思。
「不用了。」
「哦。」大胖聽起來好像有些失落。
「等等,」晏煬又叫住他,「給我用一下你的手機吧。」
江宴過來的時候大胖他們已經走了,晏煬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秋風捲起地上的枯葉,有一片撞上了晏煬的鞋子,他彎腰撿了起來,就看著那枚枯葉發呆。
看著這一幕,江宴突然覺得熟悉,之前晏煬去見過他爸爸以後好像也是這樣,坐在那裡,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身影孤寂又單薄,讓人心疼。
所以,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晏煬經常這樣被世界隔開嗎。
鞋踩在枯葉上發出嘎吱的聲音,晏煬轉過頭,看到江宴朝他走來,穿著黑色薄款羽絨服,裡面是一件白色帶帽衛衣,黑色長褲,顯得腿很長。
「怎麼用別人的手機?給你發消息也不回。」江宴在他身旁坐下。
晏煬轉動著手裡枯葉的葉筋,隨口道:「離家出走了。」
江宴一愣,一時間沒想到合適的回應。
「你給我發什麼了?」晏煬好奇。
「也……」本來想說也沒什麼,但江宴看著晏煬的臉,突然換了注意,「我今天菜做的有點多,本來想問你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晏煬驚訝:「你親自做的?」
江宴一笑:「啊,你對一個人生活沒什麼概念?」
「可你平時住學校吃食堂啊。」
「那周末回去我喝西北風?」
晏煬也笑了:「我還以為你會是一到周末就點外賣的那種。」
江宴無奈:「你別把自己的行為復刻到別人身上。」
晏煬聳肩:「我倒是想有這種機會。」
江宴沒接話,站起身說:「走吧,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晏煬體面了很多,不用解釋為什麼離家出走,也不用問江宴借能夠在外面住一晚酒店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