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被晏煬的態度氣得不輕,話里話外都是晏崇沒把孩子教好,吃過飯後他們一家人在沙發上看春晚,晏杉杉一個人窩在獨立沙發上看手機,沒有晏煬的位置,不過他也不想融入進去。
回到自己房間,晏煬覺得有點渴,準備下樓倒杯水喝,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爺爺說:「你這個兒子教的,跟個祖宗一樣,我就跟你說了半大領回來的孩子不會跟你熟,這下好了,養出個沒良心的狼崽子吧?」
晏崇語氣也不太好:「您別管了。」
「我不管,等以後你真把公司交給他,我們一家人還能靠他給點什麼?」
「誰說我要把公司交給他?」
「那……」
「那都是最早的想法,我確實因為想找個有血緣的繼承人才把他接回來,但他自己不爭氣,就算了……」
晏煬握緊扶手,眼底暗下來,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但從相處了近五年的家人口中聽到,還是覺得冷漠和心寒。
晏煬回到自己房間,坐在沙發上發呆,小時候因為不是親生的,不被關心,不被重視,他以為只要到了親生父母家裡一切都會變好,沒想到只是從一個冰窖踏入了另一個冰窖。
或許他就不配擁有家人。
晏煬閉了閉眼,仰頭靠著沙發,放空自己。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煙火聲,在這熱鬧的節日裡,他卻覺得渾身冰冷,像身處黑暗,掙扎過,現在好像也無力掙扎,放任自己一點點往下墜……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把他驚醒,才發現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餵?」
江宴在那頭笑笑:「晏煬,新年快樂。」
晏煬手中一緊,沒說話。
「怎麼了?」
江宴的笑容突然浮現在腦海里,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心,晏煬突然有一種衝動。
「江宴,我想見你。」
想見就見了,如果江宴不想見他又再說,但江宴在聽筒里說了「好」。
晏煬從家裡奪門而出,連外套都來不及穿,冷風颳在他的臉側,但他的心又熱燙起來,也不算多遠的距離,打車會更快,但他就是想跑過去,雙腿不停地往前邁步,好像在逃離什麼,又好像在奔赴什麼。
周圍到處都是煙火氣,有小朋友聚堆偷著放小煙火,高樓上一扇扇明亮的窗戶,每一扇窗戶里都有一個的家,晏煬沒有家,沒人把他當家人,但在這種大家都熱鬧開心的節日裡,他也想找個人,哪怕只是說上一句暖心的話。
剛跑過一條街,江宴的身影就出現了,他顯然是打車來的,不然不會這麼快,穿著黑色長款大衣,深藍色圍巾,顯得比平時成熟,還是那麼帥,手臂上搭著另一條卡其色圍巾。
江宴走近,說話時還能看到空氣里的白霧,他把圍巾給晏煬套在脖子裡,又脫了自己的大衣給晏煬裹上,說:「就猜到你肯定出來的急,沒想到急得連外套都沒穿。」
江宴裡面還有一件棕色毛衣外套,晏煬就穿著一件襯衣,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凍得渾身僵硬,也不跟江宴推脫了。
暖和的氣息包裹在身上,晏煬看著江宴,還是沒忍住,抬手抱了上去。
江宴驚訝,畢竟平時連牽個手晏煬都會看周圍環境,這會兒突然這麼不管不顧,一定是受什麼刺激了,但他體貼的什麼也沒問,也緊緊抱著他,嘴唇挨了挨他冰冷的耳廓,「還冷嗎?」
晏煬趴在他肩頭,沒回答,問他:「江宴,你願意成為我的家人嗎?」
江宴摸了摸他的頭髮:「我以為我已經是了?」
晏煬悶聲笑了笑,抬起頭找到他的唇,吻了上去,江宴頓了一下,就接受了這個吻,為了安撫晏煬的情緒,還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在熱鬧的街頭毫無顧忌地接吻,高樓間的縫隙里透出被煙火照亮的天空,附近小區傳來小孩吵鬧的聲音,就連車流都變慢了,一切都變慢了。
在這個吻里,江宴感受到晏煬的悲傷、焦慮、憤怒,同時,晏煬也感覺到自己像一顆糖被江宴的溫柔一點點融化,最後軟在他的懷中。
最後晏煬還是跟著江宴回家了,只是沒想到喬桑會在,他瞪著眼睛有些無措地站在門口。
喬桑笑的很溫柔,她穿著一身白色家居服,很明亮,朝晏煬走來:「小煬,還愣著幹什麼,外面多冷啊,快進來。」
明明看到晏煬穿著自己兒子的外套,卻什麼都沒說,只拍了拍江宴的肩膀:「帶晏煬進去換身衣服,家裡還是挺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