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告訴孩子咱們地里的實情,總瞞著她,她也跟著擔心不是。」趙蘭頗為委屈:「又不止你這個叔父心疼孩子,眠兒叫我一聲叔母,我也是把眠兒當成了親女兒看待的,怎麼你老是嫌棄我。」
楊望平忙道:「得得得,是我錯了還不成,眠兒也是大孩子了,知道也無妨。」
二老經常吵吵鬧鬧地拌嘴,姜醉眠知道他們都是在為自己著想。
可現在還有件大事,她尚不知該如何開口。
趙蘭已提步朝著屋內走,只是剛走了兩步,便猛然發現姜醉眠身後的黑夜中,好像還站著個人影。
「眠兒,有客人來嗎?」到底是端莊的氣度還在,趙蘭被驚到了也並未顯露於色。
姜醉眠扯了扯唇角,笑得異常乖巧。
「叔父叔母,我今日在山上,救了個人。」
楊月櫻已燒了兩個菜,還熬了鍋熱粥。
但是今日小小的飯桌上熱氣騰騰,卻無人動筷。
往常都是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畫面,現如今多了個人,怎麼看怎麼怪異。
楊望平率先打破沉靜,開口道:「都用飯吧。」
幾人紛紛舉筷,安靜進食。
楊月櫻捧著粥碗,臉蛋都快埋進去了,時不時從碗後偷偷看那位不速之客一眼,然後再偷偷收回眼神。
楊望平是都察院出身,親生女兒這小心思自然逃不過他的法眼。
他開口道:「這位公子,敢問尊姓大名?」
「免貴姓路。」低沉嗓音從容應道。
「陸?!」
楊望平臉色卻是驟然一變,放下碗筷的瞬間,眼神中充滿了凝重敵意望過來。
趙蘭都跟著身子一顫,不敢置信的抬頭,雙眸似乎溢出些痛苦神色。
飯桌上氣氛剎時間冷到極點。
姜醉眠一口氣吊在胸口,頓時不敢下咽。
楊望平變了語氣,帶著股從前審訊犯人時的威嚴:「公子可知陸姓,犯了當朝天子名諱。」
如今的天子登基之時,早已下令陸字為皇室專用,平民百姓不得僭越。
「在下的路,是道路的路,路予行。」
原是同音不同字。
趙蘭重重呼出口氣,楊望平與她對視一眼,二人眸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並未多言其他。
楊望平又提起筷子,替路予行夾了些菜。
路予行微微欠身,舉止頗有禮數,就連那雙沁著寒霜的鳳眸,此刻也將肅殺陰鷙盡數斂去,低眉垂眼之時,竟然多了幾分溫潤和煦的謙卑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