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幾人的調笑,姜醉眠卻充耳不聞。
她甚至沒聽見自己已經默認被指配給了侍奉面前這位溫潤俊逸的公子,黑瞳水亮,只一味直勾勾盯著那坐中未發一言的人看。
日思夜想了數月之人現下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姜醉眠卻雙腳宛如灌鉛,墜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些日子以來,她無一日能睡得安寧,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是叔父叔母月光下慘死的畫面。
她日日想,夜夜想,既然天不許正義,那她便親自動手,手刃了那惡徒,好為叔父叔母報仇。
眼下路予行就坐在幾步之外,姜醉眠卻不得不多想些。
他到底是何身份?這滿屋之人又都是何人?
能在醉紅館尋得這麼一處雅間,又能叫來容貌姿色皆是上乘的姑娘們侍奉,不可能是等閒之輩。
若她此刻用頭頂的素銀釵,插進那人的咽喉之處,大仇得報,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姜醉眠雙眸微微泛紅,心臟驟然急速跳動起來。
想到能讓仇人血濺當場,她便覺得渾身都躁動難安,恨不能立即便遂了心愿。
但理智稍稍歸位,她便也知現下絕不是最好時機。
其餘眾人瞧著姜醉眠隻字不語,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上坐的人。
而那位身份矜貴無比,竟然也不開口,薄唇淡淡勾起抹無謂笑意,側過臉去喝旁邊美人兒杯中的酒。
「厲兄啊,這美人兒怎得只看著咱們路兄呢,難不成,是早已有意與路兄了?」
「這滿京城屬意與路兄的人還在少數麼?縱使知道咱們路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那些權貴之女還不是各個都想往上貼?可惜了,咱們的路兄啊,竟也沒一個瞧得上眼的。」
聞言,站在姜醉眠跟前的那位溫潤公子也心生好奇,轉身問道:「路兄,可曾見過這位姑娘?」
雅間內眾人視線一齊看過來,只等坐上人發話。
路予行一手摟過身旁媚眼如絲的美人兒,任由那雙柔弱無骨的柔胰擱置在他胸膛,隨後才緩緩挑起鳳眸,目光沉沉望過來。
「過來。」浸了酒意的嗓音醇厚低沉,對著不遠處站在明亮燭光下的人說道。
姜醉眠沒打算移步,卻被兩個美人兒挽住了兩側手臂,將她強行拉至了桌前。
沾染了些許醉意的狹長鳳眸微微眯起,漫不經心地在那抹柳腰上掃過,明顯瞧出她僵直的姿態後,便盯著她的雙眼,勾著唇角姿態慵懶。
「未曾。」
姜醉眠一口氣猛地提至胸口,羅裙下的掌心緊緊攥住,尖尖的指甲嵌進嫩肉中,才能讓她保持住些許的冷清。
他竟然說不認得自己。
好啊,那等到自己割斷他咽喉的時候,希望他還會這樣說。
那厲兄驟然鬆了口氣,他剛才當真害怕會聽到兩人認識。
「既如此,那姑娘可曾見過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