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風見他囉嗦半天沒說出自己想聽的,打斷他的話語,直接問道:「那她為何會屢屢乾嘔?」
郎中沉思片刻,小心翼翼地看著藺風問道:「大人覺得是為何?」
藺風濃眉一皺,凶神惡煞地說道:「我若是知道,還請你來作甚。」
郎中差點被嚇得腿都軟了,連連說道:「體虛無食慾,想來吃食若太過滋補油膩,是有可能會反胃的。」
藺風細細琢磨了下他的話,衝著姜醉眠恭敬地行了個禮,隨後壓著人出了房門。
等到兩人走後,姜醉眠才急忙從屏風後端出一碗黑苦湯藥,仰頭一飲而盡了。
這是師父專門為她研製的可以暫時讓脈象掩藏成普通人的藥物,只是時間不能超過一刻鐘,她需得儘快服下第三味藥,讓脈象再恢復如初才好。
也幸而方才那位郎中光是被藺風就嚇了個魂掉,給姜醉眠診脈的時候心不在焉,並沒有察覺。
如此一來,陸昭珩的疑心應該可以消了罷。
入夜後,姜醉眠只點了床邊的一盞燭台。
往日這個時辰她早該睡下了,只是今日不知怎得,她有些睡不著。
陸昭珩應該還在處理公務,尚未回府。
她已經聽府中下人說起,與遼國使臣洽談一事進行的十分順暢,遼國不僅要對大宴割地賠款,兩國還要即刻休戰,遼國使臣也要隨著西北軍一同回遼。
陸昭珩這份差事辦的相當漂亮,在朝中竟然又多了幾位官員的支持,皇上已經許了他入早朝議政,還有不少人在私下議論,這位七殿下封王也指日可待了。
窗外月光清凌皎潔,瑩潤銀輝灑進屋內,將榻前厚重綿軟的金絲絨毯都映亮了些。
姜醉眠身子蜷縮起來,雙臂摟著膝蓋,臉頰輕輕靠在臂彎里,一動不動的望著那片月色。
雪白,聖潔,不染塵埃。
與她像是隔著十萬八千里。
她已經被碾進了塵土裡,翻不得身了。
或許,那個夜晚,她從一片火海中逃離出來的那個夜晚,便是錯的。
如果她與父親母親,還有全府上下一起葬身在那片火海中,是不是就不會淪落至今日這般痛苦的境地。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軟弱,為何連死都不敢。
可她又想到了叔父叔母不顧一切也要救她的模樣,她怎麼能死?
她還要好好活著,為叔父叔母報仇雪恨。
還有國公府上下冤魂,她也要為他們沉冤昭雪。
只是她現在的樣子,還能報的了仇嗎?
她緩緩伸出只手,隔著輕薄中衣,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