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不管再問幾遍,再試探幾次,得到的只會是相同的答案,」她在他面前仰著臉,眸中分明全是他,卻又好像沒有他,「難道你覺得我從那個囚籠似的府中拼死逃脫出來,還會留下你的孩子嗎?你認為我會輕賤到如此地步?」
她笑了笑:「太子殿下,讓您失望了。」
聽到她這般故意激怒自己的說辭,陸昭珩像是並無惱意。
她怨他,恨他,都是應當,不管是何種感情,他都願意承受。
只要不是冷漠無視,不要再拒他千里之外。
「眠眠,」他嗓音低啞,伸手輕輕撫摸上她的臉頰,眸中似乎有些隱忍壓抑的痛色,「別這麼喚我。」
姜醉眠在他眼中看到了太過濃烈的情緒,似一汪深不見底的幽遠古潭,她望著,望著,不知不覺間竟然快要被吸引進去。
這是時隔四個月以來,她第一次這樣仔細看他。
原以為已經能夠將他慢慢從腦海中遺忘,可是恍然間,眼前的這張臉開始漸漸與腦海中被深深埋藏的記憶交匯重疊。
遠山層霧,驟雨落葉,他撐一把油紙傘,站在宗祠前回眸等她。
皎月清凌,溫泉池畔,他渾身濕透,忍著毒發,任由水珠沿著冷峻的下頜滴落。
街燈如火,行人熙攘,他在人群中牽著她的手,十指交扣,將她牢牢護在身側。
……
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有了這樣多關於他的記憶。
兩人之間的距離又縮短了幾寸,再稍稍抬頭,她的雙唇就快要觸碰到他的下頜。
姜醉眠愕然回神,躲閃開來的眼神中布滿了片刻慌亂,她身子撤後,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心中懊惱不已,指尖悄悄在袖口下掐了下掌心。
方才分明是想要故意刺痛他,明知他在渴求著什麼,她偏偏不想讓他如願,但是又怎麼會看著他出神愣怔。
一定都是他的過錯。
為什麼總是讓人如此心煩。
「我累了,要休息。」
陸昭珩聽聞,也無二話,望著她問道:「可是身子還覺得不舒服?」
姜醉眠板著臉,聲音冷硬,指著門外有些憤然道:「沒有,請你出去。」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脾氣,陸昭珩是打定了心思縱容,道了聲好,便真的出了房門。
等到屋門重新關上後,姜醉眠才倒在了柔軟的床褥上,被子蓋住臉頰,眼眶一陣酸澀,竭力忍住想哭的衝動。
她感覺肚子好像又有點痛了。
好想師父和彤兒啊。
陸昭珩簡直是世上最惡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