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疏曼慌得一批,臉頰都哭花了:「陛下,臣妾無罪可認啊!真的不是臣妾害死她的!」
「你這是在懷疑朕的判斷?嗯?」蕭權川的語氣不怒而威。
「不是,臣妾不敢……元嬪,對,元嬪還在場,你快說話啊!」高疏曼迫切地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元冰神色遲疑:「臣妾……臣妾也看見了貴妃娘娘推人,娘娘,這便是事實啊,臣妾在陛下面前,怎敢欺瞞?」
我去,這姐妹倆內訌了?
姜妄南雖然不知道緣由,但過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說什麼?」高疏曼征然片刻,目眥盡裂:「賤人,本宮平時待你不薄,你怎敢這般污衊本宮?!」
元冰一臉無辜:「臣妾著實感激娘娘的照顧,但陛下在此,聖心清明,又怎會因臣妾三言兩語而被誤導?」
「別吵了。」蕭權川疲憊地揉了揉鼻樑。
須臾,他聲威並具地道:「高貴妃身為後宮嬪妃之首,沒能起到榜樣作用,卻德行有失,草菅人命,蛇蠍心腸,當罰俸兩年,衣食從簡,禁足一月,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高疏曼跪走過去,扯住蕭權川衣袂試圖狡辯道:「陛下,陛下,臣妾至此地步,全都是因姜貴人所害啊,陛下!」
「若非姜貴人有偷換臣妾的鳳凰步搖在先,臣妾又怎會失去理智,上門要說法?否則,那小宮女也不會溺死,陛下若要責罰,姜貴人也不能放過!」
元冰僵著腰板,小心翼翼地呼吸。
高疏曼劈里啪啦講一堆,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每說一個字,蕭權川周身的氣溫便低一度。
蕭權川看了眼縮在一隅的姜妄南,眼神柔軟,可看向高疏曼時,似笑非笑,宛若從地獄而來的惡魔:「高貴妃,你倒是提醒了朕,姜貴人這事,朕還沒算進去呢。」
高疏曼當即瞠目結舌,喉嚨像被什麼卡住似的,眼淚滾滾掉落。
「再罰兩年月俸,」蕭權川雲一揮袖子,絲毫不顧念舊情,高大的身姿居高臨下,「今日之事就此了結,可有不滿?」
余光中,角落裡那小東西顯然抖了一抖。
高貴妃的眼淚快流幹了,傷心欲絕,無力可辨:「臣妾……叩謝聖恩。」
蕭權川欲抬腳離開,似乎想到了什麼,皂靴轉移角度,朝姜妄南踏出一步。
不料,對方怯怯地往後退了退。
蕭權川挑了下眉毛。
姜妄南不知所措,黑溜溜的眼珠子飄忽不定。
後面是牆壁退無可退,他不敢直視那冷若冰霜的帝王,忙著行禮截斷:「臣妾恭送陛下。」
那龍紋皂靴懸在空中,滯留了一會兒,眼底暗潮湧動,繼而邁出門去。
元嬪小步快走,緊跟其後,好像在害怕什麼追她似的。
高疏曼呆呆地坐在地上,乾涸的眼淚弄花了整個妝容。
姜妄南覺得她有一點可憐,明明丟掉鳳凰步搖的人是她,品茶會上出醜的人也是她,結果被皇上懲罰的還是她。
那個的小宮女更可憐,因一顆無端端出現的石子而落水喪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回熹盈宮的路上,姜妄南心中百感交集,疑惑、驚訝、擔憂、恐懼……
短短一個時辰,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雖然蕭權川前來做主裁斷了,但姜妄南並不認為這就解決了問題。
那支雲鬢鳳凰金步搖,還沒有下落。
他百思不得其解:「秋若,你說,陛下怎麼不派人繼續追查下去呢?萬一我和元嬪說謊呢?」
秋若道:「娘娘為人真誠,陛下自然信任娘娘,至於那元嬪為何不幫高貴妃,奴婢也想不明白。不過,即便元嬪幫她說話,想必也沒有用。」
「為何?」
「恕奴婢直言,在皇宮之中,一個小宮女的命形同草芥,死了便是死了,很多時候,大家都不會去在意,但這一次,陛下卻拿此大做文章,恐另有他意。」
「怎麼說呢?」
姜妄南喉嚨緊了緊,心口被什麼堵住,更不是滋味了。
秋若繼續道:「娘娘稍思片刻便會明白,朝廷之中,以高家為首的舊皇黨一直在壓制著陛下推行各種政策,而高貴妃是高相的女兒,打壓她,便是間接敲了高相一棍子,警示他該收就收。」
「哦,原來如此啊。」
姜妄南這才知道,後宮妃嬪的生活居然與朝堂權謀能掛上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表面上,揚言後宮不得干政,實際上,是蕭權川在背後操盤,令這後宮中的任何一個人,在某個時機里儘可能為他所用。
有朝一日,蕭權川會不會把算珠子打在他身上?
光是想想,就覺得這個人很可怕很可怕。
一代暴君,心如同鐵石那般強硬,專勢蠻橫,不講感情。
「對了,那支步搖怎麼辦啊?好貴的吧?」他忽而想到。
秋若道:「娘娘,陛下不去追查,就是沒有必要去查,說明那支步搖,已經不重要了。」
「又是為什麼呀?」
怎麼這麼多彎彎繞繞?蕭權川的腦子到底是有多大?一個首飾都搞得這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