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南半扶起沉重的蕭權川,一邊忙活一邊道:「孫公公,勞煩去傳院判大人。」
「老奴這就去……」
忽然,他的衣袖被兩根藏在寬袖裡的手指夾住,拉了拉,孫年海順勢望去,只見蕭權川半睜開眼,眨了眨,眼珠子看看暈頭轉向的姜妄南。
姜妄南忙著給昏迷之人扣衣扣,急得滿頭大汗:「快去啊孫公公,陛下發燒了!」
「嗚嗚嗚嗚,娘娘有所不知,昨夜陛下為了替娘娘解毒,冒著暴病而亡的風險,生生灌下一碗沉春湯,那湯藥對人體的反噬極大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孫年海哭喪著呢。
「暴病而亡……」這個詞用來形容天下君主尤其可怕。
「是啊,娘娘,陛下對娘娘一片真心,老臣跟了陛下十來年,還從未見過陛下對誰是這般掏心掏肺,甚至連命都不要啊,嗚嗚嗚嗚嚶嚶嚶。」
「別說了孫公公,先送陛下回房歇息吧。」姜妄南心裡不知滋味。
彼時,章院判正用那隻被銀針誤扎的右手,顫巍巍拿筷子夾麵條,忽聽孫年海喊他:「院判大人,院判大人,你可讓老奴好找啊。」
章院判一抖,好不容易夾起的麵條吸溜回碗裡:「孫公公,陛下又怎麼了?」
「沒事兒沒事兒,院判大人放心,就是想讓院判大人對個準話。」
「公公但說無妨。」章院判鬆了一大口氣,繼續撩撥麵條,一滑再滑,最終只好順著碗壁扒進嘴裡。
孫年海左看右看,抬手擋住唇形,俯身在章院判耳邊,短短說了幾句話。
章院判不可思議瞪大眼睛:「公公,這……這……行嗎?」
「嗨,怎麼不行?有陛下擔著,非富即貴啊院判大人。」
「好吧,走,走。」
「院判大人,你面還沒吃完呢。」孫年海提醒道。
「吃什麼啊?陛下都被反噬了,拖拖拉拉容易露餡兒。」章院判隨手拿起一旁的藥箱。
「也是嘻嘻,有勞院判大人了,下回老奴請你吃小餛飩,不用筷子的。」
章院判無奈笑道:「你個老傢伙。」
在太醫來之前,姜妄南命人端了一盆涼水,拿了一條毛巾,反反覆覆把涼毛巾枕在蕭權川發燙的額頭上。
「怎麼還是這麼燙?」姜妄南蹙眉嘟囔道。
適時,孫年海帶著章院判侯在門口:「娘娘,院判大人到了。」
「快,快請。」
但見章院判循規蹈矩一套流程,臉色苦大仇深似的,兀自緊繃著,姜妄南心臟懸了起來,手心發汗:「院判大人,陛下情況如何?」
章院判看了他一眼,重重嘆口氣,搖搖頭:「不妙,不妙啊。」
姜妄南喉嚨緊了緊:「怎麼個不妙?」
章院判悄悄覷了一眼孫年海,道:「娘娘可知,陛下昨夜為了替娘娘解除媚毒,硬是服用了一碗可迅速提高精力的沉春湯?」
「我知。」
「服下沉春湯之人,事後會產生強烈的反噬,陛下高燒不退,就是其中一種,由於此湯威力極強,還會不斷催生體內精力,導致過旺過剩的情況,陛下就需要……」章院判欲言又止。
「需要什麼?院判大人直說吧。」姜妄南道。
「就需要像陛下昨夜……幫扶娘娘那樣,直至宣洩殆盡。」
「什麼?」
姜妄南難以置信,這都什麼大混蛋發明的藥?
「別無他法了嗎?」
章院判歉意道:「娘娘,老臣醫術有限,唯想到此法,興許有醫書相載,但陛下事出緊急,耽誤不得。」
「他撒謊!!!」
這時,突然一個男人氣勢洶洶闖進,姜妄南定睛一看:「劉伯……劉太醫?」
孫年海立刻反應過來,喝道:「陛下重病需要靜養,劉太醫身為臣子,應當以陛下聖體為重,豈能在此大呼小叫?!」
「孫公公!劉某並非無理取鬧,方才劉某在屋外聽完院判大人的診斷,簡直荒謬至極!」
孫年海與章院判暗中交換一下眼神,後者欲要解釋什麼,蕭權川正好迷迷糊糊醒來了。
「何人在吵鬧?」蕭權川吐出一聲重息,緊皺眉頭,滿臉被病痛折磨得不耐煩的模樣。
姜妄南喜出望外:「陛下醒啦?!」
「嗯,」蕭權川略顯艱難地坐起,靠在姜妄南墊好的枕頭上,這會子才注意到劉伯深,故意顯得一副很驚訝的表情:「劉太醫怎得來了?」
劉伯深還未開口,蕭權川立馬把他的話全堵回去了:「未得傳召,擅闖入內,劉太醫,你可知罪?」
即便是病怏怏的口吻,從蕭權川口中出來,也不失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