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南道:「額……還好啦,其實,日子是自己過的,旁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夫君別生氣,反正我們要走了,不跟她計較。」
「哼,不可能。」蕭權川森然一笑。
「夫君,我真不在意,我們收拾好東西就走吧,好嗎?」
蕭權川沉默不語,只一昧攥緊沙包大的拳頭。
車輪緩緩停下,馬兒仰頭嘶叫。
但見蕭權川先行下車,伸手去接姜妄南,還沒看清正臉,孫麗娘已經看呆了雙眼,瓜子還懸在牙齒間。
大概沒想到,那阿亡的手段居然如此了得,勾了個身材極佳、氣質上乘的男人,就是頭髮白了大半,年紀老了點。
呆滯片刻,孫麗娘眨眨眼,嘴巴跟淬了毒似的還在吧啦:「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去給一個老男人當小情兒了,哈哈哈哈,怪不得人家不嫌你咧,欸,大爺,你眼神真好,我們阿亡的屁股能生得很,一下子跟下餃子似的生了倆,個個白白胖胖,哈哈哈哈。」
蕭權川眼角抽搐,戾氣極重,一把搶過馬夫的馬鞭,電光火石之間就抽在孫麗娘身上:「我去你大爺!」
「哎喲!」孫麗娘臂膀的衣料立即開花,鮮血染紅,她疼得齜牙咧嘴,撕開喉嚨罵道:「你他娘的怎麼還打人啊!你們這對姦夫□□,狼狽為奸欺負人是吧!」
蕭權川的臉色就沒有回晴過,舉起手欲再狠狠抽過去,姜妄南擔心他用盡蠻力鬧出人命,忙抱住他:「夫君,別打了!」
蕭權川繃緊後牙槽:「南南,為夫今日不打死她,誓不為人!」
孫麗娘索性坐在地上,悽慘地哭喊道:「哎喲,鄉親們快來看啊,阿亡竟然帶著他的老嫖客要打死我啊,嗚嗚嗚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他要來取我的命啊,我孫麗娘好歹這幾年也照顧過他,他就這樣報答我啊。」
周圍的人聞聲而來,人越來越多,斜著眼睛看姜妄南他們,一張張嫌棄、厭惡的表情,早已是家常便飯,姜妄南為了能和孩子們有個安身之所,強行忍了將近五年。
從今以後,他身邊有了蕭權川,去哪裡不是去,只要牽著彼此的手,四海皆為家。
「閉嘴!」
姜妄南拿過馬鞭,氣勢洶洶指著孫麗娘的鼻子,腰杆支愣起來:「你可以說我,但你不可以說我夫君!你一個人老珠黃皮膚鬆弛滿臉斑點眼袋比眼睛還大額頭比腳先出門的臭女人憑什麼說我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孫麗娘霎時目瞪口呆,瞳孔放大,嘴巴微張,一下子忘記呼號賣慘。
接著姜妄南把炮筒對準周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每天閒得蛋疼嗎?趕緊給我滾!」
「夫君,我們進去,別理這個瘋婆子,晦氣。」姜妄南毅然決然牽起蕭權川的手回屋去。
這屋子不大亦不高,蕭權川被拉著進門時,沒來得及彎下腰,額頭砰的一下撞到門頂。
「啊,對不起,夫君,我太急了,疼不疼啊?」姜妄南愧疚道。
「沒事,一點都不疼。」
「都腫起來了,秋若,去煮個雞蛋來。」
「好。」
姜妄南倒水之際,蕭權川逡巡四周,客廳很小,幾乎一覽無遺,光是放著一張八仙桌,就已占用了三分之一面積。
往裡走,有兩個小房間,一張一人寬的床,一個邊角被蟲蛀爛的的舊衣櫃,櫃門還左右不對齊,輕輕碰一下,吱呀吱呀叫。
還有一張當作桌子來用的小凳子,上面放著彩色髮帶、梳子、鏡子等雜物,再也擠不下旁的。
放眼從後門望去,有一個外搭木棚。
棚子用一個又一個攤開的麻袋遮住縫隙,補丁似的拼接起來,以免漏水,棚下,秋若正往灶頭裡塞柴火,火星子劈里啪啦。
「來,夫君,喝口水。」姜妄南道。
蕭權川接過茶杯,一摸就知道是格外劣質的瓷料,他喉結緊了緊:「南南,這些年,你和孩子過得很苦吧?」
他微微一笑,道:「還好,夫君不是看到了嗎?我們的孩子,很健康。」
蕭權川搖頭道:「可你呢?」
「我?我……沒什麼的。」姜妄南心虛垂下眼帘。
「撒謊。」
「身為人母,總要犧牲點什麼吧,既然選擇把他們生下來,那就要他們從不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不是嗎?」
蕭權川神色嚴肅、鄭重其事道:「南南,為夫絕不會再讓你受這種苦,以後,我的妻兒,只需安坐雲端,背對山河,踏清風明月,長樂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