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人家要做飯。」
蕭權川又親了親他,眼神黏糊,拉出老遠距離才收走。
房間裡,蕭權川慢慢脫下衣服,褪至臂膀時,忽而眉頭緊蹙,稍稍倒吸一口涼氣。
灶頭火焰正好,姜妄南閒來無事便去尋蕭權川,卻不見他在澡房,房門微開,裡面隱約有些動靜傳來,他走進去:「夫君怎麼還不洗?」
蕭權川匆匆拉起衣服:「哦,很快就去。」
一股子藥味撲鼻而來,姜妄南又不是傻子,忙上前道:「夫君受傷了嗎?」
「沒事,擦破皮而已,小傷。」他雲淡風輕道。
「不信。」
姜妄南流氓似的脫下他衣服,繼而驚呼一聲,瞪大眼睛:「怎麼會這樣?」
只見那健壯的上臂里戳開了一個血洞,邊緣的血已經凝固,有點黑黑的,不知有多深。
「追野雞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剛好腳下都是沒砍乾淨的細竹,就直接撞在竹頭上了,」蕭權川笑笑:「南南是不是覺得為夫特別笨?連路都走不好。」
姜妄南鼻頭紅紅的,眼淚在眶里打轉:「夫君怎麼可以這樣?我從沒這麼想過夫君,很疼吧?」
「還好。」
「什麼叫還好?疼就疼,幹嘛不說出來?夫君明明知道我會很擔心!」姜妄南哭道。
蕭權川替他輕輕擦眼淚,緩緩抱住他:「對不起,南南,為夫沒做好,對不起。」
「夫君不用道歉,我……我幫你塗藥包紮一下,」說罷,他拿藥瓶的手抖得不行,「還很疼吧?要不我們去鎮上看看大夫吧,能好得快一點。」
蕭權川欲言又止。
原本下意識開口就是兩個字「不用」,但一想到老婆哭得這麼厲害,這麼擔心,又想到頂著這個傷會影響日後打獵,便點頭道:「好,我們吃了飯就去。」
「嗯。」
姜妄南用紗布纏住他傷口,繞著臂膀一圈又一圈,末了,他低頭在上面親了一口,繼而仰頭吻住蕭權川,伸出舌頭輕輕□□對方的軟唇:「夫君,我愛你。」
蕭權川單手環過他的腰貼向自己,語調低緩、繾綣、無可比擬的溫柔:「為夫更愛南南,很愛很愛,在這世上,沒有人能比為夫更愛你。」
搬來愛蓮村的第二天,午飯就比第一天要豐盛很多,酸辣蓮藕、芹菜炒胡蘿蔔、甘苦清甜的藥材雞湯。
有葷有素,有湯有菜,有說有笑,有風有陽光,有煙火有人家。
飯後午睡醒來,蕭權川去附近租了一輛驢車,他單手攬住思渺月渺,一舉抱上車。
姜妄南墊後,蕭權川下意識伸出雙手去抱他,結果被老婆指了指傷口,才掩唇輕咳一聲,改換成扶的。
甫一進了鎮口,滿大街烏泱泱人頭,每個人手裡至少一個麻袋,腳步匆匆,臉色慌張,幾乎每一個店鋪都擠滿了人,尤其是米鋪、油鋪、鹽鋪等店,排長龍的隊伍都站到街上了。
姜妄南好不理解:「大家都在做什麼啊?」
蕭權川這幾天都在忙自己家事,兩耳不聞窗外事,他歷來掌握天下事,無不對答如流,此刻的神情難得同姜妄南如出一轍的空白與茫然。
忽而,月渺驚呼:「娘親,爹爹,那裡打起來了!」
但見鹽鋪門口兩個男子互毆,你一拳我一腿,都在爭一袋沉甸甸的東西。
此時老闆模樣的人跑出來:「你們別打了,已經是最後一袋鹽了,再搶下去,袋子破了誰也拿不著。」
兩個男子聽不進去,都拽著袋子,喊對方先鬆手,都說自己先到的,又是一番扯來扯去,嗞啦一聲,袋子被撕破,白如雪片的鹽呼啦啦灑在地上。
來往的人眼睛大紅,從四周蜂擁而上,能抓多少抓多少,猶如群魔亂舞。
前方的路全被這群人堵住了,姜妄南他們只能侯在原地,靜靜看著這場鬧劇,連一路吵吵嚷嚷的月渺思渺都嚇得鑽進姜妄南懷裡,瑟瑟發抖,沉默不已。
姜妄南全然不知怎麼回事,只覺這些人不是人,而是一群鬼。
大概一盞茶功夫,人都散了,地也乾淨了,唯留撕成兩半的鹽袋孤零零沒人要。
驢車繼續徐徐往前,搶油的,爭米的,和老闆坐地起價吵架的,一概有之,鬧哄哄一片,比平常街市吵上一倍不止。
車停在一家醫館前,年過半百的大夫剪開蕭權川臂膀上的紗布,重新上藥。
姜妄南在一旁坐著,閒來無聊便問道:「請問大夫,這裡怎麼這麼多人在搶糧食啊?」
那大夫搖搖頭,嘆道:「何止這裡,哪裡都是啊。」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