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宮人依舊在盡職盡責地滅火,以免殃及池魚。
昭雲殿此時是住不得了,賀止把受了驚嚇的周送帶回了自己的寢宮,周送後知後覺自己應該將一切坦白,但沒想到賀止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圖,安撫道:「先去沐浴,出來再告訴朕你想說的。」
周送輕輕點頭,跟著宮人去了內殿。
而賀止則留在原地,直到周送走遠了,暗衛才上前說道:「陛下,他們先給殿下用了迷香,又設計支開了我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屬下中了計,險些沒保護好殿下,請陛下責罰。」
賀止眼神冰冷,「當然要罰,只是還不到時候。」
「等肅清宮裡的暗線,你們自行領罰。」
暗衛並無怨言,恭敬道:「是。」
賀止煩躁地揉了揉額角,他沒想到那人的目標竟然是周送。
而且還明目張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
他登基不過四年,朝堂還未完全更替,宮裡滲透些勢力是正常的。
反正宮內無趣,留著便留著了,說不準什麼時候還能給他找些樂子。
賀止懶得去管,也不屑管。
可也不知是不是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助長了他們的聲勢,那些人近來愈發變本加厲了。
這次想殺的還是南林的皇子,行事猖獗,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若不是提前派去了暗衛,周送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周送來北麓不過十幾日,若是真叫那些人得了逞,民間必然又是一陣口誅筆伐。
即使賀止早已惡名在外,他也絕不允許有人把無謂的罪名加在自己身上。
真當他是個軟柿子嗎?
那些人莫不是忘了他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暗衛最擅察言觀色,此刻便適時道:「縱火的人已經抓起來了,就在陛下的偏殿。」
「走,去看看。」
賀止的暴戾因子早已被壓抑多時,他諷刺一笑。
這宮裡宮外,也是時候好好清算了。
第7章 庇佑
陰暗無光的偏殿內傳來陣陣壓抑的痛呼,賀止冷漠的側臉隱進暗夜裡。
他坐在一旁,靜靜看著面前人痛得顫抖,嘴裡發出嗚嗚的響聲。
為了防止慘叫聲太大,也為了防止他經不住痛苦咬舌自盡,暗衛早就在他嘴裡塞了布團。
此刻借著月光,隱約能看見那人血糊了滿身,身側是十幾片血淋淋的肉。
他眼中滿是恐懼,被捆住的身子不斷在地上扭曲著。
賀止用帕子細細擦拭著指間鮮血,半晌,才捨得分出注意力凝視著地上那人。
他向暗衛示意,暗衛便走上前把他口中的布團拿掉。
那人強忍著疼痛,迫不及待地開口道:「陛下,陛下!求您饒恕我……我……您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您!求您饒我一命!」
在這寂靜的夜裡,賀止很輕地笑了一下,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音節,「哦?」
那人以為自己活命有望,便也咧開嘴,繼續道:「您不想知道幕後主使嗎?我可以告訴您!只求您放了我!」
屋內只剩下那人竭力呼喊後急促的呼吸聲,擦完手後,賀止把帕子扔到一旁,微俯下身凝視著他的眼睛。
那人嚇得不敢出聲,賀止的眼神實在涼薄,可嘴角還在笑著,毫無感情的話如同鬼魅低語,直讓涼意滲進了骨髓里。
「可朕有說過這是拷問嗎?」
那人呆住了,呆愣過後身體內便瀰漫起無休無止的冷意。
是啊,他抓起自己根本不是為了拷問,他並不在意幕後主使是誰,又或許他心裡早就清楚。
他就是為了泄憤,他這個瘋子!
認清這點,那人便知自己絕無生路了,死亡的絕望與被羞辱的痛苦終於化作滿腔憤怒,他破罐子破摔地吼道:「賀止!你這個怪物!先皇不會饒過你的!你唔……!」
暗衛眼疾手快,又把那人的嘴給堵上了,也堵住了更多謾罵的話。
做完這些後暗衛悄悄去瞧賀止的臉色,生怕他一個不高興牽連自己,結果卻只見他面上笑意不減,甚至還站起身,緩緩朝這邊走來。
「父皇若是知道他死後還有這麼多忠心的狗,一定會很高興的。」
賀止很喜歡給人希望,也喜歡親手把希望掐滅。
希望破滅的時候,大多數人就會像這人一樣,暴露出兇惡的本性,以謾罵來掩飾他們內心的恐懼。
賀止不在意這樣的謾罵,瀕死掙扎又何嘗不是一副美景呢?
冰冷的匕首緩緩插進手腕,用力一划便有鮮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