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無人無趣,也是給你添添樂嘛。」
周送對著他那張笑臉無言,還以為是什麼,原來不過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從而灑下了他這個魚餌而已。
所以此刻他也只能回道:「既如此,一切都聽陛下的安排。」
定下上朝這件事後,賀止又陪周送吃了一會兒,等桌上的碗盞撤下去,賀止朝高雲看了一眼。
高雲便會心地走了出去,再回來時懷裡多了一團小東西。
周送看見那熟悉的顏色又聽到熟悉的叫聲,心裡不禁一喜,試探喊道:「陰晴?」
小貓聽到名字轉過了頭,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周送「喵」了一聲,似是在回應。
周送從高雲懷裡接過了陰晴,又看向賀止,「多謝陛下救了陰晴。」
「它才不是朕救的呢,」賀止抿了口茶,「這小傢伙機靈得很,早就跑出去了,還是侍衛在別宮找到的它。」
周送握住陰晴的小爪子,「不管怎樣,還是要感謝陛下惦念。」
賀止對這句話倒是欣然接受,同時他又有些好奇道:「為何給它取名陰晴?」
周送逗弄小貓的動作一頓,總不能說是因為之前他覺得賀止不安好心吧?
他扯開嘴角笑了一下,儘量將話圓得讓人信服,「小貓頑劣,總是讓我又愛又恨,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賀止眯了眯眼,輕笑一聲後倒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屋內只時不時傳來幾聲貓叫,從賀止的角度看,周送正把小貓托起,眉目柔和地同它講話。
無非是些逗弄之語,人面對小動物的時候,或許會不自覺地把聲音表情都放柔,賀止倒是覺得自己的手也有些癢了。
他起身,周送的聲音便戛然而止,轉過頭來望著他,「陛下要走了?」
「嗯,」賀止穿好外衣,經過周送身邊時到底把手搭在了他頭上,輕微地揉了揉,「晚些再來看你。」
柔軟的觸感,叫人心生愉悅,賀止微勾唇角後利落地大步離去。
他有些理解為何人們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了。
而周送懵了一瞬,再想說些什麼時賀止已經走遠了。
他愣愣地摸了摸剛剛賀止揉過的地方。
他這是……被暴君摸了頭?
……
這日早朝上,遠比平日要喧鬧一些。
眾臣實在忍不住竊竊私語,因為周送正站在龍椅旁邊。
雖然賀止就在他不遠處,但周送頂著眾人的目光還是有些如芒在背。
自進殿起,周送就接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禮」,如今又被人議論,他在一側垂著頭,根本不敢動。
早朝也因為他的出現而遲遲沒有開始,就在賀止等得有些不耐煩時,丞相站了出來。
他拱手道:「陛下,不知六皇子為何在此?朝堂重地,以他的身份怕是不能踏足。」
丞相既出,其他人也就消了聲音,一時間殿內寂靜無聲,周送不禁握緊了手。
「想必眾卿也都聽聞了皇宮失火的事情,」賀止開口,聲音響徹大殿,「那火正巧燒到了六皇子的宮殿,險些害他丟了性命。」
「朕雖已懲治了縱火之人,但終究心難安,今日讓他陪朕上朝,也只是為彌補他一二。」
「眾卿,可有意見?」
底下人不敢出聲,丞相也沉默不語。
上朝是假,敲打是真。
這是皇帝在提醒他們那人的重要性呢。
這六皇子莫不是真給那暴君灌了什麼迷魂湯?要不然怎麼能讓他如此性情大變?
要是以前,莫說縱火者,說不定連招來禍事的人也一併除掉。
再看現在,這六皇子的地位真是卓然超群啊。
眾人心下不免把周送重新排序了一番,原以為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質子,沒想到暴君竟如此看重。
看來以後可萬萬惹不得他了。
丞相退了回去,早朝照常進行,只是眾人心思活絡,這朝堂也顯出一絲暗流涌動來。
周送只麻木地當好背景板,早朝結束,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
賀止見他還一動不動,笑道:「人都走了,可以動了。」
周送試探地邁出一步,怎料腿站得太久一時失了力,他整個身子頓時朝前倒去。
關鍵時刻還是賀止伸手撈了他一把,讓他坐在了自己腿上,皺眉道:「怎麼了?」
周送真想把自己塞進地縫裡,可腿上麻意甚重根本起不了身,只好指著腿道:「站得太久……麻了……」
賀止無言,一邊把手覆在他小腿上一邊假斥道:「叫你站著你就一動不動,不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