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果然已等在那裡了,周送和他打了個招呼,三人就一起往慶平殿走。
走了許久,周圍環境也越走越荒涼,等慶平殿的真容呈現在眼前,比周送想像的還要破敗。
匾上的字陳舊不說,房屋也少得可憐,屋內炭火燒得不多,呼氣間還會吐出白霧。
周送忍不住道:「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余知倒是很從容地點點頭,默默往炭盆里多加了幾塊炭。
周送本以為來宮裡的人都會有個好住處,可沒想到還有餘知這樣連溫暖都保證不了的。
屋內的架子上晾著許多剛采的花,周送坐了會兒,等炭盆里的溫度升上來才把外衣脫了。
余知拿出要做花粉的各類工具,他一邊理花一邊說道:「殿下,梅花還沒晾乾,今日不如換一種香做吧。」
周送沒什麼意見,他本就是為了學習制香的手法,至於用什麼花制香他並不在意。
余知從柜子里拿出些乾花擺在他面前,「這是我之前晾好的,殿下就用這個吧。」
周送點點頭,他按照余知的介紹把那些紫色乾花放進了石磨中碾碎,又用篩網把細粉篩出來,其餘沒碾碎的,再放進石磨中碾。
碾碎乾花是個費力的活計,周送碾了好久才得到一些乾粉,石磨的把手都把他的手給磨紅了。
余知把那些乾粉盛出來,又依次加了不同份量的其他香料。
褐色的,米白色的,暗黃色的……
周送看得認真,余知一邊指著不同顏色的香料一邊告訴他香料名字。
最後,再將所有香料攪勻,香粉就做成了。
余知拿了一個小罐子把香粉裝起來遞給周送道:「這樣就可以拿回去燒了。」
周送接過後打開蓋子聞了聞,氣味淡雅,燒起來也一定好聞。
他笑了笑,「你做得真好,我回去就試試。」
余知起身,又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小盒,放在了周送面前。
他語調溫和,「這盒裡的與剛剛殿下制好的一起燒,氣味會更好聞。」
「不過不要混的太多了,」余知頓了頓,又提醒道,「一點點就好。」
周送打開盒蓋,紫紅色的香粉散發著馥郁濃烈的香氣,即使周送沒有湊近去聞,也能感受到。
「好,我記下了。」
周送揚起笑臉,把兩份香粉都小心收了起來。
余知對上他的笑容也勾勾唇角,露出一抹真誠的笑。
……
回到寢殿,周送按照余知的說法在自己做的香粉里混入了一點他送的,氣味果然有所不同。
紫紅色香粉很好地中和了其他香粉的淡,只覺香味縈繞周圍,幾近無感。
周送愉悅地合上蓋子,任由香菸裊裊升起。
傍晚的時候,賀止還沒有出現,周送讓杜世問了才知他還在承德殿。
「陛下還沒批完摺子嗎?怎麼看了這麼久?」
周送剛用過晚膳,想到今日剛制的香,或許有些舒緩疲勞的作用。
他包好一些香粉,帶著去了承德殿。
殿外有侍衛把守,見他來了皆恭敬地開門,屋內傳出些賀止與高雲交談的聲音,周送怕自己聽到什麼重要的政事,故意弄出了些聲響。
過了會兒高雲笑眯眯地出來請他進去,周送才捧著香粉進了屋。
屋內暖烘烘的,周送剛進門,賀止便放下筆看向他道:「怎麼突然來這兒了?」
周送走了過去,把香盒放在了桌案上,「陛下勞累,要不要試試我今日制的香?」
香盒被推到他面前,賀止對上周送隱含期待的眼神輕笑,朝他勾了勾手。
待人走近了賀止伸手一撈,周送又被他圈進了懷裡。
賀止的頭埋進他頸間,隱約嗅到一股馨香,他問:「你熏過香?」
周送想了想,應當是他在寢殿待久了的緣故,衣物上竟也染了香。
「我在寢殿燒過一點,陛下覺得好聞嗎?」
周送身上的味道太淡,於是賀止便示意他再燒一些,等縷縷香菸升起,承德殿都被香味浸滿了。
攬著他腰身的力道突然一緊,周送吃痛地回頭,卻發現賀止的狀態有些不太對。
他眉頭緊皺,扶著頭的手隱有青筋凸出,周送看到他雙目漸漸染上猩紅,整個人正極力壓制著痛苦。
賀止放開了周送,撐著力氣把高雲喊了進來。
高雲在門邊聞到那香味臉色就是一變,急忙走到了桌邊把香爐拿走。
周送有些無措,他聽到賀止的聲音都泛著啞意:「封鎖承德殿,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把他帶走。」
高雲應了一聲,周送覺察到自己可能闖了禍,可看著賀止痛苦的模樣他怎麼能安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