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止的聲音他置若罔聞,男人一見他這樣子就知道是沒睡好,又在使小性子了。
他也不惱,輕笑一聲後耐心詢問道:「背你回去好不好?」
「嗯……」
聽到周送算是答應的輕微回應聲,賀止唇一勾, 下車後穩穩把人背了起來,朝寢宮走去。
馬車停在了離寢宮較近的小門,這一段距離不會讓人走得太遠。
賀止為了更便利地背著周送, 就只留了他那件純黑狐裘蓋在周送身上,圍住了兩人。
好在兩人緊貼的身軀熱意瀰漫,賀止並不會感覺寒冷。
周送半醒不醒地乖乖趴在他肩上,溫熱的氣息盡數灑在賀止側頸,就連帶著點涼意的臉頰也會時不時蹭過。
賀止忍得喉結滾動,竭力不去瞎想。
他步伐穩健,托著周送腿的手也很是有力,周送並不覺得顛簸,反而頗為享受此刻與賀止親近的時光。
半晌,賀止感到周送的頭動了動,像是蹭過他的頸,微啞的聲音低低喚了一句:「重言……」
賀止也低聲回應,「嗯,我在。」
身後沉寂了一會兒,在賀止以為他只是發出了睡夢中的囈語時,又聽到他說:「謝謝你,今天帶我出宮。」
「我從來都沒玩得這麼開心過。」
話音剛落,賀止還沒來得及回些什麼,就感到身後的人把唇湊了上來,為自己側臉贈上一個甜香的吻。
賀止一陣驚訝,托著他腿的手都一下變緊了。
「唔……你捏疼我了。」
耳邊響起周送不輕不重的控訴聲,賀止這才回神放鬆力道,穩住聲線和他說了一句:「抱歉。」
周送不再出聲了,乖乖趴伏在男人後背上,安靜又可愛。
絲毫沒意識到剛剛他收穫了一句能讓外人驚掉下巴的暴君的道歉。
賀止被小美人的主動獻吻勾得滿心愉悅,越發覺得當初高雲給他的提議再正確不過。
好心情的賀止當即決定:嗯……就多賞他些月俸吧。
賀止背著人回了寢宮,又哄著他醒來洗漱完才抱著人一起入睡。
日子一天天過去,眨眼間就到了除夕前。
賀止提前幾天就處理完了所有政事,所以他現在有充足的空閒時間陪周送好好過這個年。
官員們也放了年假,朝堂上下一片和諧的氛圍。
賀止走入殿內,看見周送正坐在小榻上,手裡拿著紅紙和剪刀,正專心致志地做著什麼。
他走過去,問道:「做什麼呢?」
周送沒抬頭,眼睛依舊看著手中的紙,只出聲回道:「我看宮人們在貼窗花,就想跟著學學。」
摺疊好的紅紙在他的手中不斷旋轉,另一隻手的剪刀也靈巧剪著,不一會兒他把剪好的紅紙展開,一個簡單的小花就躍然紙上。
周送頗為滿意地給賀止展示,賀止也輕笑著摸摸他的頭,「真厲害。」
於是殿內窗上已貼好的剪紙成功卸任,被賀止換成了周送的「傑作」。
除夕夜,周送和賀止用過夜宵,就一同待在床上守歲。
外面又開始下雪,周送本想趁此機會上外頭玩上一番,但夜裡的風實在凜冽,賀止怕周送的身子經不住冷意,只敢讓他捏了一個雪球。
短暫的玩樂當然滿足不了周送貪玩的心,賀止只好說自己給他講故事,才讓周送歇了繼續在外面玩的心思。
於是就有了殿內這樣,周送和賀止靠坐在床頭,看向賀止的臉上滿是期待。
賀止頂著這樣的目光,想要張口卻突然一滯,剛剛為了哄騙人進屋,他才編了一個講故事的藉口,可現在真要他講,他一時竟不知該講些什麼。
他佯裝淡定地問:「想聽我在軍中時的事嗎?」
賀止思索來思索去,他能講的,好像也就打仗時遇到的那些危險事了。
本以為周送不會想聽,但沒想到那人竟眼神亮亮地點頭,一副屏氣凝神的樣子。
周送只是心想:他還從未聽過軍中的事呢。
見周送感興趣,賀止便給他講起了他經歷過的幾次比較艱險的戰役。
或是因被人偷襲而讓箭矢貫穿了手臂,又或是被人圍攻而後背經受砍傷。
最危險的一次還是傷口潰爛而引發高燒,若不是後來藥物及時送達,他的命可能真就保不住了。
見賀止神色淡淡地講出這麼多令人膽戰心驚的往事,周送光是聽著身上都隱隱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