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她不解、憤怒的目光中,那人卻伸出手,慢慢撫過臉頰被她打中的地方,冷凝到有如實質的目光漸漸軟化,卻又複雜到令她無法理解,「你果然不記得了……」
這個聲音……楚清阮一時間恍了神,男子嗓音低沉微啞,她確定自己從未聽過,卻總有種莫名的熟悉。
不過與其說是熟悉,更應該說是厭憎。
她厭惡這個聲音,厭惡這張臉,厭惡關於這個人所有的一切。
「再扇一下。」男子深邃的鳳眸泛著薄紅,突然低聲懇求道。
他想確認眼前的她,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他的黃粱一夢。
楚清阮狠狠地皺眉,再扇一下?這人怕不是個瘋子。
失去的意識終於回籠,濕漉漉的棉麻衣裳將身體曲線勾勒的一覽無餘,此刻她正毫無遮擋地站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
「放開我!」楚清阮再次怒聲斥道。
男子卻只怔怔地凝視她,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手腕力道還在逐漸加強,楚清阮目光倏然一沉,取下鬢間銀簪,沒有絲毫猶豫地朝著男子手背,狠狠扎了下去。
瞬間,血流如注。
可那棱骨分明的手掌,卻像是不知疼痛般,力道非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像是溺水之人攥住救命稻草般愈發用力。
男子雙眸閃過一絲隱忍的疼意,看向她的目光卻似是覆著一層難言的哀傷和自責。
「對不起。」
她聽見男子這般對她說道,這三個字發音凝滯生澀,像是平生第一次說,又像是背負了沉重的隱秘。
為什麼要給她說對不起?明明是她傷了他,她想要掙扎,身體卻像被人抽走了筋骨一般越發沒有力氣,甚至若不是因為手腕被男子攥住,只怕她此刻已然站立不穩。
而對方冷峻的臉龐也陡然出現一絲裂痕,呼吸更是頃刻間紊亂起來,感受到那人噴在自己額頭的熱息,楚清阮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她雖未經人事,現下也明白髮生了什麼。
「是你給我下的藥?」她問道。
「你中了迷藥?」
男子的話幾乎和她同時脫口而出,只不過一個質問,一個關心。
楚清阮話問出口才覺不對,她今日自從來到公主府後,連杯茶都沒有入口,怎麼會被下藥?
「難道是那個香爐?」楚清阮狠狠咬向舌尖,盡力保持腦袋的清醒,她怎麼會中了春/藥,又是誰給她下的藥,眼前的男子為何剛好出現在此,若是他要對她做些什麼,她要如何阻止。
無力、恐慌,她想要逃,卻逃不掉、躲不了。感受到男子近在咫尺的濃烈氣息,楚清阮薄肩漸漸發顫,她緊緊握住掌中銀簪,用力地握住唯一的武器。
段驍如墨的眼眸里慢慢浮現一抹躁動的熱意,他垂目微闔,啞聲道:「不是那個香爐。」
今日壽宴他假裝喝醉,在這屋中待了已然近半個時辰都平安無事,一切異樣都是在他接近楚清阮之後發生的,這也是他上一世為何認定是楚清阮蓄意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