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段驍自嘲般地冷笑一聲,上一世是他先入為主地懷疑楚清阮,也是他認為裴華卿貴為縣主,自持身份不會做出這種下作之事,可看如今裴華卿的反應他哪裡還能不明白,策劃這一切的,正是眼前端莊華貴的嘉純縣主。
裴華卿白著臉退後一步,忐忑地回頭看向身後被她拉來見證的諸多勛貴小姐,若是自己在段驍面前這狼狽模樣被他們瞧見,她的臉面要往何處放。
段驍攥緊手中銀簪,視線冷冷射向惴惴不安的裴華卿,最後掃過那一群戰戰兢兢的公子小姐,闊步離開了院落。
直到段驍黑色的頎長身影遠遠地消失在眾人視線中,裴華卿身子驀地一軟,跌坐在地。
方才因為段驍出現而不敢靠近的眾人,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有人忍不住小聲感嘆道:「瑞王殿下果真是龍章鳳姿,俊美無儔。」
「可是他怎麼對著縣主都這般冰冷。」
「我怎麼覺得,瑞王殿下方才那神情,簡直像是對著仇人。」
裴華卿已經被人攙扶著站了起來,雙腳卻始終像是踩在棉花上般用不上力,她越不想聽,身旁的議論卻似討厭的螞蟻般非要鑽入她的耳朵。
嬌艷的臉龐上,驚惶之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屈辱和憤怒。
過了半晌,她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表哥這是被我撞破了醜事,這才惱羞成怒。」
「撞破醜事,撞破什麼醜事?」有人好奇地問了出來,卻被身邊人一把拉住,低聲提醒道:「瑞王殿下的事你也敢問?你可不像縣主,身份尊貴有人護著。」
在一片噤若寒蟬中,裴華卿咬了咬牙,冷道:「瑞王也是男人,還能是什麼醜事?」
眾人面面相覷,四下頓時一片噓聲。
此時的聽濤閣中,已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林湛和林蘭兒依舊靜靜地並肩而立,聽著身後意猶未盡的兩位學子從松溪論畫聊到仙山樓閣,從工筆刻法聊到字中真意,直到宴席都快散了,他等的那個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瞧著林湛清峻的臉龐染上濃重的憂色,林蘭兒溫聲安慰道:「楚家管的那麼嚴,阮姐姐出不來也是正常的。」
「哥,咱們還是回去吧,明日就是春闈,你得高中才能去楚家提親呀。」
否則似他們現在一介白丁,根本進不了楚家的門,就連今日約楚清阮出來見面的信,都是費盡了辦法才送到她手中。
天光漸漸暗了下來,林摧望著泛著金波的湖面,任林蘭兒如何催促也不願離開。
兩人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金光消失,陰沉的天邊飄起綿綿細雨,天幕陰黑欲摧。
林蘭兒終於忍不住勸道:「父親母親還在家裡等你一起用飯,哥你忍心讓他們就這麼一直等候嗎?總歸待你考完,你和阮姐姐還有一世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