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已然忘記了一切,卻唯獨記得對他的厭憎和反感。
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鈍刀慢慢地切割,痛到極致。
是他自己沒有珍惜,是他對不起她……
還好,這一世,他還有許多時間可以彌補她。
段驍咽下喉間的酸澀,故作淡然地問道:「阮阮,你有什麼心愿或者喜歡的東西,告訴我,我定會替你尋來。」
楚清阮再次怔住,她不知這短短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段驍清俊的眉宇間忽地籠上一層悲傷,明明仍是那天潢貴胄的王爺,可這一刻的段驍,仿佛低到了塵埃里。
可他是瑞王,是ῳ*Ɩ 那個喜怒無常、翻手為雲覆手雨的尊貴王爺,他問她喜歡什麼,究竟是想送給她,還是想要當著她的面毀掉。
楚清阮目光低垂沒有言語,唯有握筷的手攥的越來越緊,突然,段驍身子前傾,穿過面前盤盤菜式,一把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腕,定聲道:「阮阮,信我。」
一股熱意從手腕被握住處傳來,心跳仿佛也在此時變快,男子的手掌溫熱有力,她想起那日在公主府,他也是這般不容拒絕地握住她的手,任她將他扎的鮮血淋漓。
她想要信他,可是,她喜歡自由,他能給她麼。
她想在應州煙雨空濛的山水中徜徉,她想接手外祖的產業,想要把留香居經營成乾國一流的香料店,他能放她離開麼。
她方才想的那些只怕剛說出口,便會激怒段驍,終究也只能是奢望罷了,她想到什麼,試探著問道:「您能允許妾身去看望阿娘嗎?」
段驍神情有些恍惚,「你阿娘?」
見段驍雙眉蹙起,晉祥忙上前解釋:「阮夫人的娘親被楚郎中從應州接回後,和楚郎中的父母一起安置在京都城外的莊子裡,而在莊子裡條件想必不比城中。」這兩日他早已派人把楚清阮的身世背景調查的一清二楚,也讓他看清這楚望儒的人品。
段驍握住楚清阮的手像是被燙到般收了回去。上一世,不管他如何鞭打她、責罰她,她都是一聲不吭從不求饒,卻唯獨無數次苦苦哀求他想要出府看望無人照拂的阿娘,他卻只當這是楚清阮想逃避懲罰的手段。
他不相信他阿娘在楚家會無人照顧,更不相信有人會這般在意自己的母親,直到她竟為了救自己母親而甘願自殺,甚至直到他現在知道,她阿娘竟然是在城外莊子上。
見段驍將手收了回去,楚清阮心中陡然一沉,看來想去見阿娘是不可能了,她正自沮喪,不想卻突然聽見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此刻午時已過,去城外恐怕來不及,明日一早我陪你前去,如何?」
「當真?」楚清阮姣好的杏眸瞬間一亮,自從到京城以後,她已然一年未曾出過門,也已一年未曾見過阿娘,「我真的可以出府,可以去見阿娘?」
段驍語氣愈發柔和:「自然,整個乾國,你想去何處便去何處,哪怕是皇宮你也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