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神采奕奕,見到她時露出抹和藹笑容,明顯是還記得她,「姑娘今日來的可比昨日早了許多。」說話間目光往她身後看去,問道:「這位姑娘,今日還是你一個人來?」
楚清阮坐到大夫面前的長凳上,神情黯然,「他,他不願意來。」
大夫捋了捋鬍鬚,「正常,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諱疾忌醫乃人之常情,姑娘不用著急。」
楚清阮雙手在身前無措地交握,「可是,他心志甚堅,就是不願來看,並不像是諱疾忌醫,而是另有隱情。」
大概是今日她來的早,外間並沒有其他百姓排隊,相比昨日大夫很是有耐心,「這位姑娘,瞧你眼下烏青,想必昨夜沒有睡好?你的那位親人若是知道你為了他的傷而宿夜難眠,一定會願意來看的。」
聽見這大夫短短几句話,楚清阮眼眶卻瞬間紅了,戚暮就是寧願看著她那麼生氣、那麼傷心,也不願意隨她來醫館。他寧願被她懲罰,也不願對她敞開心扉。
「大夫,若是他執意不願意來,他的燒傷和嗓子有沒有辦法可以治?」
「這……」大夫沉吟片刻,斟酌道:「不如姑娘你先同老夫描述下,病人的傷到底有多重?」
楚清阮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到現在才發現,她竟從未見過戚暮面具下的樣子。
「多,多謝大夫,我再回去同他商量下……」大概是心中激動,她一時竟有些結巴。
她回到鋪子前時,林蘭兒正在鋪子前左顧右盼,看到她時眼前一亮,高聲喚道:「阮姐姐。」
可很快,林蘭兒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她面前的楚清阮不似往日裡那般神采飛揚,眼眸似是蒙上一層霧氣,神情很是低落。
林蘭兒猝然怔住,難道阮姐姐已經知道大哥和楚清瑤定親的消息,才會這般失魂落魄?
她招著手同阮姐姐打招呼,可素來同她親近的阮姐姐,今日卻裝作沒看到她,直接走進了鋪子。
林蘭兒到了嘴邊的話驀地僵住,她,這是被阮姐姐遷怒了嗎……
楚清阮卻是真的沒有看到林蘭兒,並不是故意為之,她此刻心裡想的都是戚暮面具下的傷勢。
吃午飯時,她的異樣自然也瞞不過其他人,戚雨宜目光在她和戚暮身上來回掃視,不解地問道:「阮兒,你這是和戚暮鬧矛盾了?」
這兩人平日裡都是有說有笑的,甚至就連阮兒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恨不得和戚暮時時黏在一塊,可是今日兩人看著卻像是陌生人。
楚清阮將碗裡米飯一粒一粒地挑著吃,壓根沒有聽到戚雨宜的問話。
戚暮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時不時地替楚清阮夾些她愛吃的菜。
一頓飯就在這罕見的沉默中吃完。
飯後楚清阮和戚暮在羅漢榻上相對而坐,正午的暖陽籠罩著整個庭院,卻因為屋檐的遮擋,照不進屋子。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楚清阮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在几上無意識地敲擊著,過了不知多久,楚清阮終於停下手中動作,淡聲道:「坐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