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下壓著一根尖刺,它平常安穩的呆在某個地方,從來不出來打招呼,一旦她撇見那些劍刃,撇見那過往的傷痕,那塊石頭就越壓越緊,讓她叫不出聲,喊不出疼。
苗樹成知道,在那裡,在那塊石頭壓著的地方,鮮血淋漓。
就像現在一樣,入眼她看見的只是白茫茫一片,耳邊響起的是微風吹動落葉的細響,但她心裡的石頭卻時不時的發出動靜,壓的越來越下。
想起前世種種,那些屈辱痛楚她不敢忘。
易連山撇下許犰,走上前來,他摸摸苗樹成的光頭,蹲下,牽起她的手,哈氣,帶著笑問她,「冷不冷?」
苗樹成慢慢鬆開抱緊自己的手,緩緩地湊到易連山身邊,她幾乎將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
她望著那片濃霧,聲音輕飄飄的,「師父,我好冷。」
「我心裡好冷。」
易連山攬她入懷,緊緊地擁抱著苗樹成,「嗯,我知道了。」
他摩挲著她的肩膀,給她溫暖。
最後,易連山望著前方的霧,慢慢的說了一句無聲的話,「對不起。」
許犰一醒便焦急的張望身側,他爬起來,對著前方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大喊,「李廣呢!」
許犰說完便哆嗦了一下,「嗚,好冷!」
「嗯?」突然他感到了一些不對勁,「你們怎麼沒有反應?」
許犰走過去,「喂,我問你們李廣,你們怎麼不回答我?」
走過去一看,人傻了,這什麼情況?
怎麼他們兩個人臉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的白霧?
許犰伸出手扇了扇他們臉上的白霧,卻怎麼也扇不掉,到這裡他終於是反應過來了,不對!有危險。
就在此時,許犰覺得周圍越來越冷,連帶著腳都變得越來越僵硬,更甚至動彈不得,「可惡,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望著眼前的白霧,心裡泛起不盡的酸楚,他不甘心!
許犰大喊,「我才剛剛潛入銅池城,好不容易求取白嫌器為我製作法器,萬般不容易才和仙門弟子搭上關係,我還沒有為我弟弟報仇,我還沒有殺光仙門弟子!」
「我不服!」整個山林中響徹許犰的吶喊。
突然他耳邊響起嗖嗖的彈跳聲,兩道人影,一白一黑,從濃濃白霧中悄然現身,他們騰空踏上山間枝椏,二者對峙扭打成一團。
許犰瞳孔微縮,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他弟弟,許戌!
「你是個聰明人,不應該多管閒事,現在停手,還能饒你不死,」身著白袍,李廣手持彎刀,刀身遍布靈氣,對著許戌威脅道,「為了那所謂的情誼,何必如此執著?」
白霧和許戌的頭髮交纏在一起,讓人探不清楚。
在地面上,許犰拼命地瞪大眼睛往那邊瞧,他想再看清楚一些他弟弟的面容。
他對著那近在咫尺的人兒大喊,「許戌!」
聲音又是響徹林間,可許戌和李廣好似沒聽見一般,全然不理會他的呼喊。
風兒吹動許戌的頭髮,黑色髮絲飄蕩在空中,那張澈淨年輕的臉上露出桀驁冷漠的神情,「我為何要聽你的話?」
「你算什麼東西?」
許戌笑道,「一個拋棄靈魂,拋棄自己,算不上人的東西?」
「你這個怪物……」
李廣大怒,一記彎刀刺穿許戌的胸膛。
「不!」許犰大喊,他悲痛欲絕,雙手用力地碾碎了手下山石,他望著李廣的身影,恨不得馬上殺了他。
許犰望著那從空中落下,沒了氣息的血肉身軀,他奔潰大哭,「為什麼要丟下我!」
「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活!!!」
他嘴中數聲低喃,「許戌,我好想你……」
活落,一道道裂痕出現在許犰僵直的身軀上,而那一團團籠罩在易連山和苗樹成身上的白霧也悄悄退去。
苗樹成揉揉眼睛,一臉茫然,「師父,我們這是在哪裡?」
易連山呼氣,臉上的紅暈緩緩消散,他儘量讓自己冷靜,暫時忘記自己剛剛抱的是自己徒兒。
他觀察片刻後,召出木魚,陣陣梵音,攻擊山間白霧,霧氣中亮起萬千光線。
易連山道,「我們在陣法中。」
苗樹成爬起來,「陣法?有什麼辦法可破陣?」
她左右觀看,忽而撇見了許犰,他懷裡似乎抱著什麼東西。
苗樹成大步跑過去查看,走近,瞬間一愣,「師師……師父,他抱著一塊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