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才是作為仙使的他把穗歲留在身邊的原因?
倘若是因為這樣,仙使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把靈力當做補償回報給她,倒也算解釋得通。
「一日時間,逾期不候。」他留下這麼句話,就再無意與穗歲多言,向姜林暉點了點頭,頃刻間消失在二人身前。
黎岄方才用來揮開穗歲手的靈力並不算重,可她本就是強弩之末,因此狼狽地跌坐到一旁,久久都沒能回神。
可是看著眼前那人憑空消失,她又下意識地伸手去留。
什麼都沒有抓住,空有冷峭的風從她的指尖掠過。
忽然有一隻手抓住了穗歲,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穗歲。」姜林暉喊了她一聲,卻也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
穗歲呆愣地由著姜林暉把自己從地上拽起,她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精神也隨著起身的動作聚攏回體。
「我沒事。」她的聲音太輕,這句話聽起來不具有絲毫說服力。
說完,她把手從姜林暉掌中抽回:「抱歉,是我失態了。」
「他不是禾山,也不是在這村莊裡的仙使,穗歲,你有後悔的機會,並不是非要去神界的。」姜林暉深吸一口氣,再做最後的勸說。
穗歲眼中任然聚不住光,聞言卻將視線移至姜林暉身上,淡漠地問:「大人似乎很不願意我去神界?」
姜林暉一頓,說:「不,我只是……穗歲,禾山費盡功夫把你帶出孽海,讓你能不受身份的制約,做一個自由的人族,想來也不願意看到你被迫困在那個地方。」
那是個讓他倍感痛苦,從來沒有給過他公道的地方。
「自由的人族?」穗歲嘴角上揚,伸出手指指向遠方的海平面,語氣滿是嘲諷,「我怎麼沒看到呢?」
看到姜林暉躲閃的目光,穗歲笑出了聲,神色幾欲瘋狂:「禾山想我怎麼做,你又從何得知?他如果不想我去神界,你讓他自己來和我說啊!」
姜林暉皺了皺眉,不可置信地抬眼去看穗歲。
「我本來就有鮫魔血脈,衝動、自私、瘋魔就是刻在我骨肉里的骯髒東西,他不滿意的話,親自來教我啊!」
她嘴唇蒼白,眼周卻是十分刺目的紅,琥珀色的瞳仁旁布滿血絲,透著讓姜林暉有些心慌的陰鷙。
「如果沒有你們,我和仙使可以幸福和諧地在這裡度過一生的。」她憤憤地從牙齒間擠出充滿怨恨的話語,「我不妄想尋求你的幫助,或許也不會害了小芙。」
穗歲又往後踉蹌兩步,深深地閉上眼,血淚盈襟:「對……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們,該死的人是我!姜林暉,你讓我……怎麼才能毫無顧忌地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當然知道神界的生活不會令她如意。
可是對穗歲而言,過得不好,向來是她減少自己負罪感的方法之一。
身體上越是痛苦,靈魂就越能得到寬恕。
姜林暉咬了咬後牙,狠心地戳破穗歲自欺欺人的說辭:「殿下方才說得那樣清楚,你還沒想明白嗎?仙使有自己的宿命,李芙也是如此,哪怕沒有你,他們也註定在今日死去!」
穗歲的臉又白上幾分,整個人在風中脆弱得像一片雪花,仿佛下一刻就要消融殆盡。
「那我呢?」她苦笑出聲,「誰來對我雨零星散的命運負責?」
「看,你也好,你們的太子殿下也好,全都幫不了我。既然如此,大人為何覺得我一定是沒有想清楚,才做下這個決定呢?」
姜林暉詫然。
「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您說您是禾山的好友,那穗歲斗膽想問,您面對著太子殿下那張與他酷似的臉,就沒有一個片刻把他們混淆過嗎?」
看著沉默的姜林暉,穗歲覺得自己臉上淚水被吹乾後的痕跡有些微微發癢。
她抬手擦了擦下頜,吐了口氣,終於從方才近乎癲狂的狀態下走出。
過了許久,姜林暉才開口回答:「我不可以把他們認錯。」
是不可以,而不是不會。
「可是我認錯了。」穗歲向前走了幾步,與姜林暉擦身而過。
她眼神痴迷地望著遠處的天際,可神志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明:「我的仙使,只差一點點,就是完完整整的禾山了。」
「你說殿下不是仙使,可對我來說,他們是一樣的。音容,相貌,和那因我觸碰消解的痛……我既然差點成功過一次,為何不能試試,再造一個禾山出來呢?」
姜林暉大駭,他隱約覺得穗歲身上發生了什麼不可阻撓的變化。
她從前的處世之道,立身之本,在禾山的幫助下凝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為她抵擋著這世上所有的渾濁不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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