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終於擺脫願力的束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隻巨大的赤鳥:「這是……小芙?」
林勻點了點頭:「丹雀乃上古靈鳥,我們固然受後神界的天道制約,不能對人族做什麼,但小芙可以。」
他對丹雀點了點頭,便拉著穗歲躲至一遍,將剩餘的戰場全都讓給小芙與符行霈對峙。
如林勻所言,丹雀揮動雙翅所扇出的裹著靈力的風固然對符行霈造成不小傷害,可小芙到底靈智未開,並不懂得如何與人交戰,因而有些顧頭不顧尾,很快身上便被符行霈的絲線劃出累累傷痕。
穗歲皺眉等了片刻,決定不能放任他們二人胡來下去,毅然決然地出手將符行霈的攻勢擋下,隨後對林勻說:「讓小芙專心進攻,剩餘的一切交給我。」
「有道理,不愧是神影大人!」
穗歲運轉靈力的手勢有片刻錯亂,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什麼?」
「沒什麼。」穗歲說,「師兄不幫忙就別廢話添亂,再躲遠些。」
待穗歲加入戰局後,丹雀一下子占據了上風,很快就將符行霈逼得退無可退,再由穗歲以靈力為繩索,捆住他的手腳,將他結結實實地綁至廟宇中央。
做完這一切後,穗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問林勻道:「殿下什麼時候叫你們過來的?」
林勻偏頭想了想:「也就兩炷香之前吧,我收到消息就立刻動身了,說起來得殿下的召喚下界應該不算違反天規吧,也不知道殿下來不來得及知會闞大人,不要回頭等我回了……」
穗歲皺了皺眉,連忙打斷了林勻無止境絮叨下去的趨勢:「所以現在殿下在哪裡?」
「可能是去司乘那裡了吧……」
「看好符行霈,我去殿下那裡。」說完,穗歲又看了眼願台上的畫像,便打算動身離去。
「穗歲,見到殿下記得提醒一下要替我給闞大人招呼一聲啊!」
聽著身後林勻呼喊的聲音越來越遠,穗歲嘆了口氣,腳步未停,但背手給身後的廟宇又施了道結界——縱使有小芙看著,符行霈在人界修行萬年,是否會留有後招還不可得知,再謹慎些也不為過。
可隨後她的腳步就頓了一下。
兩炷香之前……那不是她剛來見符行霈的時候嗎?黎岄那時就已經給林勻發去了攜丹雀來相助的訊息,豈不是說明……
他是什麼時候甦醒過來的?是今日清晨,還是更早之前?
穗歲心中倏然間漏跳一拍,忙搖了搖頭,將雜念一同拋去。
現在不是由得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當務之急要先把符行霈和司乘的關係和圖謀理清。
可當穗歲走出廟宇,看到闃無一人的王城時,心宛若墜入冰潭深處,冷得沒有絲毫知覺。
昔日裡王城無論何時都熙熙攘攘的人群呢?他們……都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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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王宮空得如同無人之境,隨便一點動靜都能在冰冷的宮牆盪出綿延不絕的回音。
穗歲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主宮地界,果然黎岄早已在內,正同司乘交鋒。
「黎岄,你終究太過年輕自負,」司乘說,「當初你將鮫魔一族走出孽海的關鍵繫於人族之血上,如今此舉卻成了人族遭受大劫的關鍵,想來是十分懊惱的吧。」
黎岄搖了搖頭,語氣里淬著臘月的冰渣:「我錯在沒有想到勘破你的謀算,讓一叛神在人界潛藏千年,才造成此等禍事。」
「可就是我這樣的叛神藉由萬家陣將你拉入人界,讓你被困於我給你捏造的這具軀體裡動彈不得。」司乘先是笑得滿面紅光,又很快拉下臉來,語氣陰森道,「可你還是比我想得更早醒來,要不然按照我的計劃里,你得無能為力地親眼看著你費盡心思護住的人族,是怎麼自甘淪為鮫魔稱霸三界的助力的。」
說著,司乘在空中展開了一幅幻象,整個人界四地無論男女老少,額心都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光點,全然喪失了自己的意志,渾渾噩噩地往一個地方聚攏而去——孽海!
「黎岄,你不覺得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嗎?」司乘忽然撤去了攔在身前的屏障,伸開雙手作出坦白且放棄抵抗的模樣,對黎岄說,「繼承了神界數一數二的戰神之力,同樣不服天道管束,你就不怕終有一日也會淪落到我的下場嗎?」
「我雖不知當年發生了什麼,讓你自請離開神界,但你若有什麼報應也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多麼詞嚴義正的發言啊。」司乘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怕受天規反噬,也知道神界只你一人敢孤身前來與我會面。如今我給你與我交手的機會,只是你看看這些人,即使你真的將我誅殺,他們也逃不開奔赴孽海,為鮫魔獻出血肉的命運,你忍心嗎?」
黎岄偏頭看向那幻象中無甚知覺的萬千人族,眉宇不自覺壓下三分,他知道司乘所言不虛,倘若無人能阻止這一切,這些人註定會命喪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