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堯說:「姨姨不知道明天是太子叔叔的生辰嗎?」
穗歲:「……」
從來沒人告訴過她!
而且……她也沒見過黎岄過過生辰呀?也不光是黎岄了,她就沒聽聞過神族中人把生辰當做過什麼重要的日子。
浮茶看到了穗歲眼中的困惑,笑著解釋:「其實我們小時候也是會過生辰的,堯堯十歲前每年都過呢,只是後面一年年歲數長了,就不那麼在意這些東西。」
「但阿岄不同,他自小就沒人給他慶賀過這些,雖然我想他也不會計較這麼點小事,可如果由弟妹替他補上,哪怕阿岄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也是會高興的。」禹殊補充道。
穗歲陷入了沉思,連禹殊又一聲的「弟妹」都沒能再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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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歲一直在神子殿逗留到很晚,先是陪著尤堯睡了個午覺,又賴在浮茶身邊蹭了頓晚餐,才拖拖拉拉地回儲宮去。
沒想到她走進主殿的時候黎岄神色如常,正在專心審閱著各個神宮遞交上來的公文,聽到穗歲的腳步聲才抬頭,溫和地說:「你回來了。」
穗歲睜著一雙杏眼看他,往書案後走去。
她還以為黎岄會不高興呢,但看起來似乎並不意外她會悄悄溜出去。
「您……沒生氣吧?」
這話一說出口,穗歲看到黎岄陡然垂了眼帘,便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她早就習慣了對黎岄說敬語,儘管黎岄已經同她提過很多次這件事,但短時間內她根本改不過來。穗歲試著強行拗過幾回,怎麼都覺得彆扭,就想著順其自然算了。
「我沒有要關著你。」黎岄伸手,把穗歲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輕輕環著她,「你想出去就出去,但要是你願意的話……下次留個字條給我。」
穗歲捋著黎岄的銀髮,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給他的發梢編了段一指寬的麻花辮。
編完她輕笑兩聲,問:「我要是不願意留呢?」
黎岄低頭看了眼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又抬頭望進穗歲帶著笑意的眼睛,握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說:「那也沒事。」
「噢?」穗歲有些驚訝。
「我就是回來看不到你,心裡不安,可又不敢到處去找你,怕你以為……」
以為他還要像過去那樣關著她。
儘管今日在回到儲宮的那一瞬間,黎岄是真的這樣想過的。
找不到穗歲帶來的驚慌讓黎岄感到十分後悔,哪怕不再如之前那樣鎖著穗歲,他也應該悄無聲息地在她身上下一道術法,好隨時知道她的去向。
他哪裡有自己說給穗歲聽的那樣大度和放心。
可是黎岄知道他不能這樣做。
「穗歲,」黎岄讓穗歲靠在自己身上,溫言道,「只要你還會回來就好,晚點也沒事。」
穗歲:「……」
往回多倒幾日她就相信了!黎岄一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就半個「不」字都說不出來,簡直是要什麼給什麼,捨不得提出任何要求。
可是她最近虧吃得太多,徹底明白了這是黎岄算好了她心軟,故意做出來讓她心疼呢!
她怎麼以前沒發現黎岄是個這樣有心計的?
「我又沒地方去,總要回來的。」穗歲笑看著黎岄頓時抬起的眼眸,繼續道,「才不是為你回來的,我想泡溫泉了。」
她那一句「你」讓黎岄的心頓時軟了下來,把穗歲抱起往後院走去:「除了溫泉,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什麼能吸引你回來,我都給你添上。」
「後院都已經滿滿當當啦!」
「這附近很空,還能擴建的。」黎岄頓了頓,「父神早就想把主神之位傳給我,是我沒同意,你要是住……」
「哪兒這麼麻煩。」穗歲笑吟吟地解開腰帶,走入湯池中,然後對黎岄伸出一隻手,「一個人泡多無趣,我就是想有人能陪陪我。」
有人。
黎岄看著沒入水霧中穗歲的背影,在池邊蹲了下來,然後輕柔地替她捏著肩膀。
穗歲愣神片刻,哪敢長時間安然享受這樣的服務,連忙轉過身來,把手搭在黎岄手心裡,好奇地問:「阿岄,你的眼神怎麼怪怪的?」
黎岄一怔,沉眸看著穗歲漂浮在水面上的棕色長髮,許久才說:「我在想……若是當年我沒有鎮住孽海,或是沒把你的鮫魔血脈洗盡,只要我見到了你,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帶你回來。」
「……」
「哪怕像這樣把你養在池子裡,」黎岄一手托在穗歲臉側,將她的頭微微抬起,說,「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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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麼了?」
穗歲把手勾在黎岄身後,借著他的力氣在池壁上細細地喘著,目光瞥見兩人在池中交纏在一起的髮絲,就忽然覺得腿又有些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