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她的夫郎看起來,倒是用情深一些,是一個努力想做好賢夫良父的模樣。只可惜,妻主不疼愛,公婆也不如何護他,一個男子,淹沒在這深宅大院裡,註定是折磨。
「所以她就經常去青樓?」她問。
「這,這您都知道啦?」小侍人顯得有些侷促,拿眼角四處瞟,提防著有人過來,「其實,我在大小姐院裡伺候好多年了,她以前從不沾這些的,只是從不久,才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我們也覺得奇怪呢。」
「她就對夫郎厭惡到這個地步嗎?」
「是呀,我們私下裡都說,夫郎人長得秀氣,脾氣也好,即便不算很喜歡,也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從新婚第二天就開始分房睡,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瞧著,也覺得太委屈了。不過也有可能,大小姐真正氣的不是夫郎,而是家主把她的……」
他說到這裡,忽地眼角瞥見什麼,身子一僵,頓時住了嘴。
黎江雪沒留意到,只緊追不捨,「家主做了什麼?是把她的哪件東西,還是哪個人怎麼樣了?」
「仙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瞞我是沒用的。昨晚你說,你聽見大小姐房中唱曲的聲音,『特別像,特別真』。像誰?是不是阿南?」
聽見這個名字,對面愣了一愣,忽然「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她急著問:「告訴我,阿南是誰?」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怒斥:「仙長在這裡欺辱我府上侍人,是什麼道理?」
第20章
她一怔,直起身來,就見秦父怒氣沖沖,從長廊盡頭徑直而來,口中還道:「我以為是什麼仙長,原來是背地裡欺女霸男的登徒子!」
她平生第一次得到這個評價,只覺得不可思議,竟然忘了回嘴。
雲別塵就擋在她身前,行了個禮,「正夫莫要動氣。我這徒兒只是心急,問話時或許失了分寸,並無歹意,我替她賠禮道歉。」
「你?」對面斜了他一眼,冷笑,「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貨色?」
「我……」
「你們一男一女,勾勾搭搭的,誰知道真是師徒呢,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從你們不請自來的時候,我心裡就犯著嘀咕呢,妖怪沒見捉著,反而在這裡,又是欺侮我家侍人,又是打探我們家事的,不知道心裡是什麼算盤?依我看,不如扭送了報官,沒準是什麼江洋大盜呢!」
「正夫當真誤會了。」
「誤會?誰家正經男子,像你這般德性?」
對面越說越來勁,竟然伸手來推搡他。雲別塵雖然身懷修為,斷然不怕他,無奈不好與他動手,只能硬生生被推得倒退了一步。
然而,後腰立刻被人扶住了,一隻手驟然伸向前,一把擰住了秦父的手腕。
「啊呀呀!」秦父手臂被反扭,吃痛驚呼,「幹什麼?打人啦!沒有王法啦!」
「黎江雪!」身邊人壓低聲音喝道。
她手上絲毫不松,目光森冷,直直地看進對方眼睛裡去,「你大可以試試,再敢碰我師尊一下,是什麼後果。我讓你看看,是你的王法近,還是我的劍近。」
「怎麼?你,你還真敢殺我不成?」對方臉上又青又白,雖然聲音強撐,肌肉卻不斷抖動,「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騙子?魔教?你們不要太猖狂了,最近的城裡就有官府的仙長,案子報過去,你們也休想逃脫。」
黎江雪微微一笑,「我將來如何,不勞你操心,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官府的仙長會重生術嗎?恐怕有點難吧?」
「你,你……來人!救命啊!救命!殺人啦!」
雲別塵伸手,覆上她緊緊揪住秦父的手,「你不要再嚇唬他了,快放開,黎江雪……阿雪!」
她的耳朵尖動了動,撇撇嘴,猛一下撒開手,對面的人跌坐在地上,手腳並用,倉皇地往後退,其情其景,無限狼狽。
偏偏嘴裡還要道:「好哇,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欺到人頭上來了。我家這是,這是引狼入室啊!」
她追上前一步,彎腰凝視他,「你在這兒威脅誰呢?你和你家老婆子,從一大早聽見我們問阿南,就慌慌張張,色厲內荏的。你們要是真的不認識他,剛才為什麼又急著罵我,打探你們的家事?」
「我……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知不知道,你心裡不是最清楚了嗎?我再問你一遍,阿南到底是誰?你們對他做了什麼?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你女兒沒幾天好活了,接下來就是你們,冤鬼索命這種事,一個也逃不掉。你們自己做的虧心事,真以為咬死了不說,就不會遭報應嗎?」
「嗚……呃……」
秦父的喉嚨里發出幾聲模糊的嗚咽,竟然白眼一翻,暈了過去。黎江雪吐出一口氣,直起腰來。
沒想到這麼不經嚇,她還沒怎麼發揮呢。
她沖一旁嚇呆了的小侍人招招手,「來,把你們主子扶回去吧。」
小侍人抖得厲害,扶著人跌跌撞撞地走了,步伐急得好像有狼在追他。
雲別塵這才緩了一口氣,淡淡苦笑,「你何必那樣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