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雪仰頭笑笑,「是帶給我夫郎的。」
「那你帶著他一塊兒來嘛。」
「謝謝您好意,只是我夫郎病著,我不捨得帶他出門,又想著買些合口味的吃食,讓他好好養身子。」她望著鍋里歡快打滾的餛飩,「雖然麻煩些,但也值得了。」
伸著耳朵聽的眾人立刻感慨一片。
「原來是為了夫郎,小娘子真懂得疼人。」
「人間竟有如此有情人,真是一片痴心,可敬可嘆吶。」
也有坐在攤子上吃餛飩的夫妻,男子作勢去揪妻主的耳朵,「你看看,人家的妻主多體貼呀?哪像你,一天天的淨惹我生氣。哎呀,年紀小的女子真是又可愛,又會寵人,好羨慕啊。」
黎江雪臉不紅心不跳,坦然大方接受。
這夫郎二字,第一次說出口時耳熱眼跳,第二次說出口時惴惴不安,到了現在,竟然習以為常,好像事情原本就是這般了。
她抿抿嘴,心說也不能怪她,在這個世道上假稱夫妻,可比費勁解釋為什麼一名美貌男子是她的師尊,要方便得多。
反正她不到雲別塵面前瞎說就行了,怕什麼,嘿嘿。
說話的工夫,餛飩已經出鍋了,滿滿當當的一大碗,個個皮薄餡足,漂在金黃噴香的雞湯里,勾得人饞蟲直往外爬。
她還不忘響亮地吆喝:「不加香菜!我夫郎他不吃香菜。」
「好嘞。」攤主滿口答應,撒上小蔥紫菜蝦皮,對她殷勤地笑,「剛盛出來的,燙著呢,您不好拿,再給您一個托盤,您穩穩噹噹地端著回去,保管夫郎高興。」
黎江雪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嘛,就憑她給的那些銀錢,她懷疑就算是把攤子連爐灶都送給她,攤主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她就這樣,端著一碗餛飩穿街過市,在周圍人的矚目中,一路回到了客棧。
雲別塵已經起了,她小心地推門進去時,見妝檯上擺著銅盆巾櫛,他正在系腰封。她一邊穩住手裡的餛飩,一邊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只覺得忽然很餓,比站在早市的檔口前還餓。
「師尊,你怎麼也不等我來打水啊?」她一邊說,一邊把托盤放到桌上。
他只道:「我自己能做的事,何必勞煩你。不過你方才去哪裡了?」
正說著,一回頭瞧見桌上東西,不由怔了一下。
黎江雪滿臉笑容,「師尊你坐呀,快趁熱嘗嘗,也不知道她家口味怎麼樣,我瞧著生意是挺好的,應該還行。」
說話間,又取了乾淨的帕子,把筷子勺子一一擦過。
雖然是眼瞅著攤主挑最乾淨、磕碰最少的給她,但她對外面小攤的衛生狀況,總不夠信任,總得自己過一遍才覺得安心。
雲別塵望著她的模樣,睫毛動了動,在桌邊坐下來,「你上外面買的?」
「嗯啊。」
「做什麼這樣麻煩。」
「反正我醒得早,又沒別的事可以做。」她湊在邊上,笑得跟花一樣,「師尊你吃嘛你吃嘛,只要你喜歡,就不算麻煩。」
她看著他素白的手拿起瓷勺,舀起餛飩和湯水,慢慢送到唇邊。
飽滿又誘人——說的是餛飩。
「怎麼樣?」她揣著小心問。
「很好吃。」
「那就好,你多吃一點。」
「好啊。」眼前人微微笑了笑,「要不然對不起你把人家的全副家當都搬了來。」
她嘿嘿一笑,抱起在餛飩攤邊隨手買的油餅,啃得心滿意足。
只是心裡道,如果雲別塵知道她為這碗餛飩花了多少錢,可能就沒有此刻的平靜美好了。不行不行,改天得想辦法努力賺錢,把自己敗的家自己掙回來。
正想著,門卻被人叩響了。
她疑惑道:「請進。」
進來的卻是客棧掌柜,身後還跟著一名陌生女子,看穿著打扮,也不像夥計。
「這是……?」
掌柜的昨日與她相談甚歡,還有閒心給她講故事,開玩笑,今天卻像陡然換了一個人,縮肩塌腰的,只低著頭不看她,聲音也忽地虛了很多。
「昨日不知二位是仙長,招待不周,言語間多有冒犯,還望仙長大人大量,予以海涵。這位小姐是一大早來尋仙長的,說是,是……」
其身後的女子已經等不及,上前拱手道:「在下傅馨,冒昧登門,求仙長替我家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