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雪只覺得喉嚨堵得發疼,「不該是這樣的。」
別說是什麼海枯石爛,神仙眷侶,但凡對自己的男人有一分心疼,但凡還將他當個人看,如何會忍心?
然而她一時激動,說話聲稍大了些。
只見那大兒子忽一回頭,目光驚慌地四處找了找,在看清他們二人的瞬間,臉上立刻浮現出害怕的神色,「仙,仙長。」
讓他一喊,另兩個孩子也站起身來,神情俱是無措。
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大兒子已經飛快跑到跟前,雙眼寫滿哀求,「仙長,求求您不要說出去,好不好?」
身後的弟弟們也跟著道:「您行行好,就當沒瞧見吧。」
「求求……姐姐,姐夫……」
最小的那個還沒說完,立刻被捂了嘴。
黎江雪不由皺了皺眉,「你們祭拜親生父親,本是情理之中,為什麼要在這裡偷偷摸摸的,害怕成這個樣子?」
面前的孩子努力掩去悲色,扯出一個笑容,「仙長別見怪,都是我們不懂事。如今娘親娶了柳爹爹,我們才是一家人,從前的爹爹都不該提了。是我們沒規矩,在這兒偷著燒幾張紙,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說給旁人聽。」
「……這些話誰教你的?」
「什麼?」
「我說,這些話根本就不對。」她忍著氣,蹲下身去和孩子平視,「爹爹即便不在了,也永遠是你們的爹爹,他的地位沒有人可以替代。他是你們的親生父親,是你娘的原配夫郎,你們做兒子的,當然可以堂堂正正地祭拜他,何錯之有?」
孩子張了張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含著淚花笑了,「真的嗎?」
「自然。」
「仙長姐姐,您真好,您是第二個這樣對我說的人。但是,柳爹爹現下懷著妹妹,我們在這兒燒紙,要是讓爺爺或奶奶知道了,一定會說是衝撞了胎氣,少不得要挨打。所以求求您,別說給他們聽。」
這戶人家,未免也太不像話。
黎江雪氣得牙癢,又無可奈何,只聽身邊雲別塵溫聲道:「放心吧,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們一定會保密的。」
對面這才算是安了心。剛要再謝他們,卻聽不遠處傳來一句問話:「你們在這兒做什麼呢?」
一抬頭,竟然是柳念。
他身子很重,行走間十分吃力,也不知道怎麼會繞到這後院牆邊來。他開口時,應當只瞧見幾個孩子,轉過了拐角,才瞧見黎江雪與雲別塵二人,臉上微露詫異,「兩位仙長也在呀。」
與此同時,目光就落到了牆邊的餘燼上。
剛才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孩子們添的紙已經燒盡,火苗都熄得差不多了,但焦黑的紙屑卻掩蓋不掉,地上用石灰畫出的圓圈更是格外扎眼。
黎江雪的心裡突地一跳。
雲別塵和她說過的話,一瞬間響起在耳邊。雖然眼前的人能說話,也能走動,但他實際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當著死人的面燒紙,這……
可能是因為知道了真相,此刻她再看柳念,總覺得那張秀氣的臉上也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陰影,在傍晚逐漸暗下來的天光里,看不太分明。
身邊的人衣袖一動,像是要上前,她趕緊將他擋在身後,小聲道:「師尊,我來。」
儘管自己也是寒毛直豎。
柳念卻像無知無覺一般,只衝著他們福了福身,「還未謝過早前仙長替我診脈,侍身這廂有禮了。」
一言一行,溫柔知禮。黎江雪的心裡卻直犯嘀咕。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要說他有心害人,目前倒還沒看出來,雲別塵也說過,他應該是被他腹中稱為「鬾」的鬼胎操控著,但大抵能保留生前的記憶和性情。可要說他全無危險吧,這終究讓人心裡犯怵。
她滿心只想著,先把孩子們和他隔開,於是一邊提起戒備,一邊就微笑著朝他走去,「郎君不必客氣,身子這樣重了,如何還出來走動?」
卻不料,身邊幾道矮矮的影子閃過,三個孩子竟然先她一步,紛紛向他跑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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