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張口吃了,軟軟的嘴唇,在她指尖一抿,惹得她心裡一陣癢。
從前在山上時,沒有這些東西,拿唐止醃的桂花蜜對付他。如今借了這假身份的光,倒是什麼花樣都有了,只可惜,餵的終究不是他。
黎江雪望著那張臉,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樣子,倒真是乖巧,招人疼得不行。要是這人在現實里,也能這麼軟乎聽話,心裡不藏那樣多的事,她連做夢也能笑醒了。
她把藥倒在棉紗上,一點一點地,去擦他的傷口。
他膝上那一下跌得狠,兩腿都摔破了,翻開鮮紅的口子,原本已經開始結痂,這會兒清理上藥,又碰開了,血水順著小腿慢慢地往下淌。
她的心忍不住就揪起來,輕聲問:「疼嗎?我再輕點?」
雲別塵的嘴唇動了動,原本像是想說什麼的,最終卻沒出聲,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臉卻無端埋得更低了些。
她聞見一陣好聞的紫蘇味,混合著蜜糖甜香飄來。
抬眼看了看他,他好像連耳根都紅了,雙腿都被她抱在手裡,自己用手揪著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黎江雪極盡耐心仔細地替他上藥,其實心裏面在怪自己。
眼前總反覆出現,他被頑童一枚石子打在腰間,踉蹌著摔倒在地的樣子。
都已經是幻境了,為什麼就不能盼他點好,給他一個無災無病的身體,還有一段平安順遂的人生。為什麼就非得讓他孤苦病弱,當街受辱?
難道她心底里這麼無恥嗎?
還是說,在她最見不得光的念頭裡,她希望他永遠依賴著她,離不開她?
正微微出神,卻聽門邊傳來婢女的聲音:「小姐,侯姑姑請您過去一趟。」
雲別塵身子一動,像是不自在似的,急著要將褲腿放下來,不料卻牽動了腰傷,疼得眉眼都緊皺起來,臉色白得厲害。
黎江雪正替他纏紗布,騰不出手抱他,只能將他擋住,回頭時沒什麼好氣。
「正忙著,沒空。」
「奴婢瞧著,侯姑姑的臉色可難看了。」
「誰愛看誰看去,我不看不就完了。」
「小姐……」
她不想與對方纏下去,只能敷衍:「知道了,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就過去。」
婢女總算是離開了,雲別塵卻從她擺弄的紗布後面,抬眼看她。
「你不該帶我回來的。」
「為什麼?」
「會害了你。」
黎江雪的手停了停,忽然笑了。
這會兒的神態和口氣,倒真的很像她那位師尊。總是在自己心裡默默打算盤,拿主意,而從不考慮她究竟怎麼想。往好了說,是我行我素,往不客氣了說,就是自以為是。
既然是在幻境裡,她也沒必要講什麼對師長的恭敬。
「哦?那你現在已經在我家裡了,該怎麼辦呢?」她揚著嘴角,「我都已經替你上藥了,這會兒再丟出去,會不會有點晚了?賠本的事,我可不做。」
對面像是沒有料到,她會這樣無賴,呆了一呆,才小聲道:「多謝你出手相助,我不該再給你添麻煩了。」
「這就走了?」
「若有來日,必當湧泉相報。」
黎江雪的牙根,又有些久違的痒痒。
她還以為幻境裡的雲別塵,是一味的乖巧聽話,惹人疼呢。沒想到,她師尊終究還是她師尊,這副氣人的樣子,是一點沒變。
大約是她實在被氣多了,才忍不住都帶到了幻境裡。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是她做主。
「想走,也得把傷全都包紮好了才行。」她咬著後槽牙笑笑,「要不然,人家以為我多冷酷,傷成這樣的人也往外趕。」
說著,一把抱過他雙足。
他腳踝纖細,骨骼分明,被那鐐銬磨得,一整圈都是破損的紅痕,落在白皙皮膚上,極為扎眼,看得人直皺眉頭。
黎江雪原本倒真沒多想什麼,只是很自然地替他脫下襪子,方便上藥。卻不料這人抿了抿嘴,忽地將腿往回一縮。
她錯愕抬頭,就見他一把扯過床上被子,竟是將自己牢牢蓋住了。
「你……」
「男子的腳,不該給外人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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