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磕磕巴巴地求饒,一邊就拿餘光,去瞄那藏在偏廳里的人影。沒想到,那片衣角竟然一閃,徹底從門後消失了。
於是他眼看著,就快哭了。
黎江雪藏住嘴角那一抹冷笑,「我給你一個機會,我的道侶究竟是誰?」
「少主……」
「要是繼續說謊,我就連你帶貓一起丟出去。反正如今我只是一個傀儡,你也無需再叫我少主。」
唐止見她真生了氣,臉色也不免慌張,囁嚅半晌,才低聲擠出幾個字:「你都知道了?」
她手一撒,鬆開他衣領,同時心裡的勁也一下松下來,隨即湧上的,卻是一種極度的疲憊。茫然、失落、無力,都交雜在一處。
「為什麼?」她啞聲問。
面前的人訥訥不敢抬頭。
其實她也不用他答。雲別塵苦心孤詣,把自己都賠了進去,自然是為了她,或者說,為了他的徒弟好。至於其間種種,是非曲直,她都已經不想去深究。
她只是接受不了,他們合起伙來瞞她,只有她一個人被騙了一次又一次。
甚至直到今天。
她有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才仿佛釋然地抹抹眼角,苦笑了一下,「罷了,人都不在了,追問這些也沒什麼用。」
唐止如蒙大赦,點頭哈腰,「是,是,少主你能想得開就好,千萬別動氣傷身。」
「好,我知道了。」
「你瞧瞧,你這宅子裡也沒個使喚的下人,你還沒吃過飯吧?我上廚房看看去,有什麼材料,就湊合給你做點。」
他說著,腳底抹油就要溜。
卻聽黎江雪一聲喝:「站住!」
他扭回頭來,忐忑賠笑,「怎麼啦?少主還有什麼吩咐?」
黎江雪板著臉,直勾勾地盯著他,「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清嗎?」
「什麼呀?」
「我說,師尊已經不在了。」
「這……」
「唐止,你說你擔心我們,才一路追到天幕城。但是從進這扇門起,你沒有問過師尊半句。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你只知道我獲封了鎮海將軍,難道就不急著問他的境遇嗎?你一點都不擔心他嗎?」
她一步步走近他,緊盯著他的眼睛。
「我以為,你對師尊的感情頗為深厚。卻沒想到,你這麼沒有良心,聽聞他死了,你卻滿心只想著做飯。」
「……」
唐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她,眼看著就要認錯投降了。
一旁的偏廳里,卻忽然傳來極大一聲動靜。清脆,又響亮,像是摔了什麼瓷器。
黎江雪心裡一跳,終究忍不住,大步走過去。
就見一個紫釉花盆,摔得四分五裂,一地的土。而神官正俯身蹲下去,想要動手收拾。從衣袖下伸出來的指尖,比露出的瓷胎還白。
她一下就走上去,扯開了他的手。
「你……」這人似乎錯愕,抬頭看她。
她口氣硬邦邦的:「在幹什麼?」
對面低了低頭,鬢邊一縷碎發,垂落在黃金假面邊上,微微拂動。
「我看這花盆擺得不穩,想挪一挪,不慎失了手。對不住,黎姑娘,又給你添了麻煩。」
黎江雪注視著他,眉心緊皺成一團,臉色難看極了。但最終,只是放開了他的衣袖,自己飛快伸手,將幾塊最鋒利的碎片撿走。
「還是我來……」
「不必了。你是神廟派來監視我的,要是你傷著碰著了,被誤會是我苛待於你,他們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她淡淡揚了一下嘴角,「畢竟我現在,雖然名頭好聽,其實還是一個階下囚,應該學會看眼色,不是嗎?」
面前的人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接她這樣諷刺的話,他只是在面具後面,眨了眨眼。
黎江雪抱著碎片起身,「這些雜事,都不勞神官大人費心。不論你是想挪花盆,還是想拆屋頂,告訴我也行,和唐止說也行。」
她沖外面揚了揚下巴,「今天早上,你放進門的那個,叫唐止,你知道了吧?」
這人沉默了半晌,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轉身出門,丟下一句:「我去拿掃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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