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並不曾親眼見到當時情景,青梔仍然咂了咂嘴,「聽說當時的場面,可漂亮了,把底下圍觀的百姓全給鎮住了,直道是哪裡來的高人,出山獻瑞。」
「這麼離奇?」
「可不是嗎,但更離奇的是,那一日大王女剛好在祭典上,您說,這是不是巧了?」
星曉想像著那時場面,只覺得心裡怪怪的,說不出來。
「的確。」她緩緩點頭,「隨後王姐就保薦了他嗎?」
「是呀,神廟樂於賣給大王女這個面子。只是奴婢聽說,他其實只會些花里胡哨的假把式,並沒有真本事,在獲封神官之後,為了避免人前露餡,總是往書冊典籍里鑽,從早到晚找不見人。」
青梔道:「他們背地裡,都不待見他。只是礙於大王女的情面,也不去管束他罷了,只當養個閒人,也不費什麼工夫的。」
竟然是這樣。
難怪她經常去神廟見玄曦,卻從未與他碰上過。
難怪那夜戒備森嚴,他卻能一個人悄悄出現在迎仙台的殿頂上,一舉一動,輕浮大膽,絲毫不像神官的模樣。
星曉皺了皺眉。
原本就是覺得他古怪,才讓青梔去查他,不料聽今日一言,只覺這人身上的謎團,比她想像的還要大。
處心積慮地混入神廟,他究竟想做什麼呢?
青梔見她神情,卻以為是她知曉了其中利害,頗為欣慰地舒了一口氣。
「這下您明白了吧,奴婢一心一意,可全是向著您。人家從一開始就攀上大王女了,不清不楚的,您可千萬別沾上了這種人。」
她矢口否認,「別胡說。」
「是奴婢胡說嗎?」對面眼珠子一轉,「也不知道是誰呀,連衣擺都撕給人家了,回來就讓我巴巴地去查。」
「……」
星曉連連搖頭,心說這丫頭是打定主意,要把這頂帽子給她扣上了。
還好她沒有說出來,那人當夜,是不惜下手傷了自己,也要強留下她,還自以為沒被她發現。
要是聽了這話,青梔恐怕氣得要打上門去。
思及此處,她不由笑了一笑。
身邊人就越發唉聲嘆氣:「壞了壞了,咱們家殿下,不會真讓那妖精迷了眼吧?」
她無暇解釋,只是心裡困惑得厲害。
那男人的舉止,處處怪異,起初那樣大膽,不知羞似的纏著她,她只道是存了攀龍附鳳之心,為此不擇手段。
但是眼下看來,卻十分不合常理。
哪有人已然得了她王姐的青眼,還需要轉頭來討好她?這天底下,沒有人會做這樣划不來的買賣。
聯想到他最後那一句問話……
難道他真正的目的,是阻攔她踏進迎仙台?為什麼?
只許他躲藏在殿頂上窺視,卻不許她進入嗎?這是什麼道理?
回想起那人從黃金面具後面望著她的眼神,星曉的眉頭不由跳了一跳。總覺得被他看得發毛,又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就好像她對他全然陌生,但他已經認識了她很久一樣。
還沒想出頭緒,卻聽門邊傳來低低一聲:「殿下,外面有人求見。」
是當值的小宮女。
「誰啊?」她隨口問。
「是一個神官。」
「什麼?」
「他說,只要這樣向您通稟,您就明白了。」
青梔猛地一拍巴掌,「您瞧瞧,我說什麼來著?」
她揉著額角,頭痛不已,「不見。」
小宮女領命去了。
過不了片刻,卻又跑回來,手裡多了一個精緻的食盒。
青梔一見,氣就有些上來了,搶著問:「他這是幹什麼?」
「他說,那一日多謝殿下相救,聽聞殿下為此還受了罰,心裡十分過意不去,便想來探望一番。」
小宮女一板一眼,學著他的話。
「既然殿下不願見他,只能薄備謝禮。知道若是禮重了,您一定不會收,不過是些尋常點心,還望您不要嫌棄。」
不待星曉開口,青梔已經擰起了眉頭。
「誰要他的東西?殿下順手幫他,乃是好心,他反倒得了臉,一個勁地往咱們門前跑。男女授受不親,都不明白?」說著就要拿了食盒出去,「我去還給他。」
「回來。」
「殿下?」
星曉瞥了一眼盒子,神色淡淡的,「別人既是稱謝,便沒有往外丟的道理。不要讓人說,我手底下教出來的人,不懂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