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不要著急，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曾經受官府脅迫，為害百姓，替他們斂財，身不由己。你卻放了我一條生路，將我帶在身邊，收留我，庇護我。我一直心懷感激，無以為報。
「現在是我報答的時候了。她的靈核已毀，再也沒有能力阻攔你。主人，不要為我難過，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它說完，回身看了看猶自震驚的沐晚風，忽而一笑。
「我雖是最弱小無用的妖物，也不屑於與你們為伍。」
然後，它的身體便消解了。
象肖自出生起，不知自己長成什麼模樣，一生都在仿效他人。此刻，它便以黎江雪的相貌，化作塵埃，散落在了夜色里。
一旁沐晚風怔了半晌，臉上萬分不甘，「你們聯起手來耍弄我！」
下一刻，便被一劍斬斷咽喉。
失去靈核的人，赴死時與常人並無任何分別，黎江雪頭也不回地經過她身邊，淡淡道：「少司命走好。」
只聽身後的聲音沙啞，混雜著嗆血聲，「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允許你動王君。我做到了。」
……
黎江雪走進大殿時，只見星涯王背向她而立。而在他的面前，是幾名神官。
年紀都不大，或許是局勢混亂，其中有兩個的面具都丟了，臉上的驚懼不加掩飾。
在上一次與她交手時，神廟中的主要力量，已經幾乎全部折損，剩下的這些，應當都是很稚嫩的新人，只是此刻被拉了來，勉強挑起大任。
他們圍坐成一圈，中央焚香設供，高聲唱誦不停。
而星涯王仍在不斷施壓：「響些，再響些！為什麼仙人還不降臨？要讓仙人聽見我們的誠心！」
她不由緊皺眉頭，「你是真的瘋了。」
對方愣了愣，轉過身來，在看清她的這一刻，目光陡然震動。
「是你？你為什麼又回來了？哦，我明白了，是仙人發現你不堪大用，所以將你趕下了界，對不對？」
他臉上忽地綻開燦爛笑容，「我就知道，仙人是不會被蒙蔽的，哈哈哈……你看，這人間的王，到底還是我。」
黎江雪望著他癲狂神色，只嚴肅不語。
他卻向大開的殿門外望了一眼，神情驚疑，「外面發生什麼了？」
她這才淡淡一笑，「發生的事多了，不知道王兄問的是哪一件，我慢慢說吧。
「你放出的禍斗，讓百姓看清了你的嘴臉。天上的火䴉，齊齊撞地自盡，你的王宮連同整座城，都快被燒完了。還有，你最得力的下屬，沐晚風，也被我殺了。」
星涯王的笑容僵在當場，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她以為他要問，沐晚風的修為那樣強，怎麼會死。
然而他說的是：「不可能！火䴉乃是仙人放出的神鳥，即便這些年來不知何故，遠離天幕城，又怎麼可能驟然與我為敵，毀我數百年基業？」
她想起沐晚風死前最後那句話，忽地嗤笑出聲，連連搖頭。
對方卻越發惶恐，衝上來要拉扯她，「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
她向後一避，沒讓他拉住，神色悲憫。
「你當真不知道，它們為何在十餘年前，突然遠離天幕城，再不肯飛臨上空嗎？」
「我，我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這就是你造下的孽。它們的首領，死於你之手，它們痛恨你，所以不願賜予這座王城光明。」
她在星涯王驚愕的眼神里，聲音清晰。
「玄曦，是一隻火䴉。」
「……你在騙我。」
「當年我親眼所見，她在後院中與火䴉傳信。你為她所建的雕像中，留下的也是一根火羽。你還沒有想明白嗎？
「為什麼傳說仙人放出十八隻火䴉，可任憑怎麼數，天上卻永遠少一隻？就沒有人想過它去了哪裡？為什麼每一任大司命故去後，繼任者都會從祭壇的聖火里走出來？為什麼歷代王君都接受了這一安排，而從未提出過異議？
「因為她根本不是人，她是碎月城安插在凡間的使者、眼線。她每隔幾十年便更名換姓，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其中的秘密，只有歷代王君登基後，才能從先王遺詔中知曉。
「星涯，你弒母篡位，未能得到遺詔。所以你不知道。所以你殺了她。」
在她冷靜的述說聲中，對方眼中猛然泛起血絲。
「你胡說八道！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心裡自有判斷。我都聽沐晚風說了，你指使她，用鳴蛇的毒牙殺了玄曦。她今晚把另一顆留給了我，這才激怒了火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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