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沒有這樣巧吧,我溜下凡的次數也不算很多啊。」她很有些心虛。
緊接著卻又道:「前面該有座橋才對。」
轉過一個路口,果然見一座小小石橋,橋下河水清清,漂著節日裡人們放的河燈,朵朵蓮花,盛著燭光,盪悠悠隨水流向遠方。
他便笑,「看來是真的來過了。沒想到,我在山上修行許多年,倒是讓你占了個先。」
她自己也詫異,摸摸脖子,「那就是我還很小的時候了,第一次跑下凡玩,不小心掉在了一座山上。」
「這樣頑皮?難怪長老們總愛說你。」
「師尊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的。」她噘噘嘴,「那回還遇見一個特別好看的大哥哥來著,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哦?」
「真的特別好看,脾氣也好。」
身邊人忽地不說話了。
她往前走出幾步,覺得有些不對,一回頭,就見他拿眼尾斜睨著她,眉梢輕輕揚著。倒不像是生了氣,但透著一股她說不上來的味道。
「師尊?」她伸手去拉他。
他瞥一眼被她牽住的手,尾指忽然一動,划過她掌心,勾得她一直癢到心底。
「你這是在我面前,提別的男子嗎?」
「嗯……不行的嗎?」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這一輩子,正經見過的男子,也只有他一個。從前跑下凡玩,萍水相逢的人,自然是作不得數的。
她被碎月城嚴嚴實實地保護,也是看管著,連什麼是情愛,什麼是夫妻,也才剛剛開竅,至於更深的彎彎繞,自然是沒有頭緒的。亟待著他來教。
雲別塵微微笑了一下,端詳著她天真神色。
「也不是不能提,只是我會難過。」
「不行不行!」她慌得一下抱住他,「是我錯了,師尊你怪我吧,你不要難過。」
「那……是當年的大哥哥好看,還是你師尊好看?」
「當然是師尊!全天下沒有人能比師尊更好看!」
「又在哄我。」
「我說真的。」
「好了,沒有那樣難過了。」
他輕抿著嘴角,並不看她,只是聲音輕輕柔柔的,響起在她耳邊:「你記住了,這叫做吃醋。」
醋嗎?味道還真有些像。
酸酸的,讓人的心一顫,卻沒有人會討厭它滋味,反而還有些喜歡。
月魄看不明白他眼中那點小心思,只知道拉著他的手,一再保證:「我知道了,往後再也不會誇別人了,女的也不夸。師尊不要難受。」
「好了,也不至於如此。」
「至於,至於的。」她小心翼翼的,「我給師尊賠罪,好不好?」
他在心裡輕嘆道,自己是真卑劣,大約是把她給嚇著了。
嘴上卻還要問:「怎麼賠?」
她沒答話。
只是小鎮的夜空,忽然綻開一片片煙花。
溫柔絢爛,如同開在天上的花樹。
過往行人皆停步矚目,議論紛紛。
「真好看,我活到這把歲數,也沒見過這樣漂亮的煙花。」
「不知是哪家大戶人家,有這樣闊綽的手筆?」
月魄就站在石橋上,用手攏在嘴邊,向下面喊:「是我放的!送給我夫郎的!」
橋下眾人一愣,哄然而笑。
「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有趣。」
「瞧瞧,人家的夫郎多有福氣,讓妻主這樣寵著。」
雲別塵耳根都紅起來,一把將她拉到面前,眼睛睜得圓圓的,「喊得這樣響亮做什麼?」
「師尊不喜歡嗎?」
「我可沒這樣說。」
「喜歡就該大聲喊出來啊。」她理直氣壯,「要不然,別人怎麼知道,我有這樣好的夫郎。」
「……誰答應過了嗎。」
他臉上紅著,幸好在滿天煙花下,也看不分明。他只仰頭看著那凡間沒有的盛大美景,任萬千光點,將他的眼睛映亮。
就聽她在耳邊輕輕道:「這個叫火樹銀花,不難的。師尊要是真喜歡,下次教你。」
「好。」
煙花謝了,落下來,他習慣地抬手遮住眼睛。
沒有感受到灰燼,只有一件柔軟的東西,忽然貼上他的唇。
「嗯……」
他一驚,腰卻被人扣住了,手也被人握住,連同他的手一起,蓋在他睫毛上。
「仙人的煙花,是沒有餘燼的。」她甜甜地笑,「不過師尊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對不起。」
她努力地糾纏著他唇齒,溫柔,又愛惜。
並不熟練,卻惹得他渾身都生熱,發軟。
他只想不明白一件事,她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
少年人不懂含蓄,但凡捉住一刻,就要將滿腔情意都宣洩出去。直吻到他喘息連連,身子軟得靠在她懷裡,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