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老鮫人,笑得連皺紋都發顫。
「我是真不明白你。身為神鳥,在凡間當了數百年的大司命,便是深感寂寞,什麼樣的男子不能有?你倒好,偏偏要與那弒母篡位的王君,攪在一處。」
他打量著她傷勢。
「如今他與你離心,疑你功高蓋主,命人將你重傷,要你安分守己。遭人暗算的滋味,你便喜歡了?」
「誰要你來廢話!」
玄曦當即作色,如往日一般,便要給他教訓。無奈傷勢沉重,手剛抬起來,自己先泄了氣。
她捂著仍在流血的傷口,忽地冷笑一聲,「你懂什麼?」
鮫人的金眸生出疑色,在湖水中暗影沉沉。
她望著他,不屑挑眉。
「我們二人,同為靈獸之屬,誰也不比誰高貴。你只知自己被囚湖中,不見天日,卻哪知道,我替仙人做眼線,在凡間一留,就直到今天。」
「我的族人,都在雲上高飛,我卻要幾百年如一日地,陪那些卑鄙凡人遊戲。你難道以為,我就活得暢快嗎?」
她憤憤質問中,他不由現出詫異。
「你作的,是什麼打算?」
「都說鮫人祭司善於占卜,能知天下事。我看,也是說大話吧。」
她笑得嘲諷,卻又得意。
「你說,假如天幕城覆滅了,我這個大司命,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老鮫人的神色終於微動,「你想回到族中?」
「老東西,我是一隻鳥。你知道鳥是什麼嗎?寧可風餐露宿,自由自在,也遠勝過在這座囚籠里,成天聽他們大司命長,大司命短,頂著一個虛名,讓萬人敬畏。」
「百年來,我勤勤懇懇替碎月城賣命,無非盼著她們能得歸天界,我也好功成身退。但如今,我倦了。她們怎樣,我都不在意,我只想與我的族人們在一起。」
她仰頭,透過黑沉沉的湖水,望向看不真切的天空。
「你們這種水裡游的,怎麼會懂。」
對方看著她,眉心微皺。
「所以你從他下手?」
「那個凡人,身為男子,毫無自知之明,原本就為天下所不容。他想要依靠我的威懾,幫他坐穩王位,自己願意投懷送抱,我為什麼不成全他?」
「我只須等他對我言聽計從,便可站在他身後,輕易滅了他的王城。如此,仙人不會發現,也不會追究於我。反正凡人的頭腦,向來蠢笨。男人,便是加倍的蠢笨。」
她臉色不善,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創口。
「是我操之過急了。這個小蹄子的心思,比我想像的要狠。」
鮫人大祭司凝視她良久,不說話。
她嘶的一聲,為傷口疼痛咧了咧嘴,「老東西,不是都說你什麼都懂嗎?這傷能用什麼緩解一下,疼死姑奶奶了。」
「快點,別跟我裝聾作啞。」
對方如入定了一般,仍不答。
她終於失去耐心,揚手就要威脅,「你是以為我傷重,就教訓不了你嗎?識相一些,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鮫人看她幾眼,忽地笑出聲來。
已經渾濁的眼中,說不清是感慨還是悲憫。
她越發震怒,「你究竟在笑什麼?」
「我笑你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希望,而不自知。」
「……」
在她驚疑目光中,他淡淡問:「你還記得你的學生嗎?不是想殺你的那個,是險些被你和姘夫,聯手害死的那一個。」
「星曉?」
「不錯。」
「晦氣,提她做什麼?」
「十餘年前,南海深處,我曾與她有一面之緣。」
「不可能!你在說什麼瘋話?」
她橫眉怒目,他喟然長嘆。
「她是碎月城的少城主,是你效命的仙人。她當年求我相助之際,我曾觀她血脈,靈力殊異,見所未見。」
「碎月城千年夙願,或能於她手中成真。屆時,你火䴉一族,自當功德圓滿,同返天界,你又何須在這凡間蹉跎歲月,違心與人苟且。」
「火䴉一經放飛,再不能回,故而你從未見過她。」
「她原本也只餘一片殘魂,如今為你所害,不知去往何方,更不知何日才能來歸。」
「玄曦,你把你和族人的希望,斷絕了。」
……
次日,星涯王接到下人來報,大司命傷重不治,死在了昨夜。
他平生唯一一次,對沐晚風動了刑罰。鳴蛇鞭重重擊在她身上,鞭梢掃過頰邊,頓時皮開肉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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