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修泉回來,她儼然已經成了「交際花」。刻意躲著他,一整天都見不著人。去班裡找,早走了。
那天她被一群朋友簇擁著走出校門。修泉守株待兔,終於逮著狡猾的兔子,立刻叫住她。
他聲音太嚴厲,神情冷峻,唬得他們同時站住。一個個都是剛上高一的小雞仔,對高年級的人有天然敬畏,更何況還是在開學典禮致辭的學生代表。
他走到跟前,問她去哪兒。她說同學過生日。他問誰的生日。她拉過一位戴眼鏡的瘦小男生,挽著他的胳膊,說,我男朋友的。
修泉險些氣笑了,小男生跟她一樣高,清秀瘦弱得像一對姐妹。而小男生此刻兜臉徹腮漲得通紅,耳朵都燙熟了。
他說,你不自愛沒關係,別玩弄別人的感情。
這下換她臉紅,又羞又惱。從小到大修泉沒說過她一句重話。她也知道自己隨便拉個人認關係,非常不像話。
但有些時候,人犯了錯,不會立刻檢討自己,只有被揭穿的羞惱。
她對他吼,關你什麼事,我爸都不管我。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他也愣住,再也說不出苛責的話。
她覺得異常難堪,在淚水沒流下來之前,逃離了他們。
第6章 年少時的舊愁
修泉在家屬院的露天籃球場找到她。
她垂著頭坐在看台台階上,膝蓋破了皮,新鮮出爐的擦傷。
他走過去問,摔了?她沒答,他又問,哭了?還是不理。他說,回家吧,我給你擦藥。她說,不要你管。他溫柔地說,怎麼能不管。
一滴淚砸在腿上,濺起小小細細的水花。
她說,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不喜歡那樣的爸爸。
他說肩膀借你靠。她就真靠上去了,繼續說,也不喜歡你凶我。
這時,奚仲愷氣喘吁吁地跑過籃球場,往家裡跑去。
她第一次看見父親這麼狼狽,眼鏡都跑歪了也不知道扶一下。她喃喃問道,他怎麼回來了?
修泉說,我剛給奚叔叔打電話,說你一直沒去學校,把自己關在家裡,不知道要幹什麼。
她低下頭抹眼淚,嘟噥著說,之前不聞不問,這時候知道關心了。
他牽起她的手,「走吧,回去好好質問他。」
她一回家,就見奚仲愷坐在沙發上,兩肘撐著腿,捧著頭,筋疲力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