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當是前世今生, 頭一次與萬聲寒行這般夫妻之事。
沈照雪又痛苦又歡愉, 忽而間又記起對方後來丟棄了自己, 另娶他人。
胸口總是悶痛又酸澀,本已經止住的淚又一次湧出來,這一整夜頗有些不罷休的意思在。
萬聲寒只好又吻吻他的眼睛, 問:「究竟在哭什麼?疼?」
沈照雪只擋著眉眼,不肯說話。
萬聲寒換了問句, 「今日怎麼忽然又要撤案,不是想報復萬景耀很久了?」
「你們……」沈照雪的嗓音很是沙啞,輕輕咳了一下,才繼續道,「你們都那麼在意仕途……」
「我不在意。」
萬聲寒淡淡道:「要做什麼隨便你,但是,不能去陳洛府上,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哈,」沈照雪輕笑道,「你想以何種身份,怎樣的立場,讓我不要離開你的視線?以我們如今這樣有違倫理的結合麼?」
屋中安靜了片刻。
過了今夜便是立秋,多雨的夏日已然過去,窗外一片靜謐。
此處被打理得很好,沒有蟲鳥在此處擾沈照雪的清淨。
萬聲按一直覺得這裡很適合沈照雪居住,也很適合他養身體。
他已經給了沈照雪很多很多的照拂和保護了,哪怕是從前疏漏沒有給足的,他如今也已經給了,甚至還許諾過往後。
但沈照雪看起來並不想要什麼往後。
他沉默了片刻,道:「大燕不好龍陽之風,你若不想躲躲藏藏,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
「我為什麼要跟著你離開京城?」
沈照雪問:「我的眼睛已經成了這樣,如若留在京城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還是你當真想讓我做一輩子的瞎子?」
「我沒有這個意思,」萬聲寒道,「我不在意仕途與否,我也沒有想要科考的念頭,沈照雪,不要總是將你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也不要總是碰了事情便自己承受著,你若是想以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留在京城,倒不如跟著我離開,你——」
「砰!」
萬聲寒的聲音忽然斷在一半,怔怔望著微微坐起身的沈照雪,半晌才感到後腦處一陣鈍痛。
沈照雪面無表情將手中木枕扔到地上,從他身下起來。
眼前開始不停暈眩起來,萬聲寒勉強伸出手去,抓住了沈照雪的手指。
失去意識前,他聽見沈照雪漠然道:「沒有人會不在意自己的仕途和利益,你若還想保住你的未來,還是離我遠些好。」
「也別說什麼愛或者恨,就當從來不曾認識我便可。」
他若重生回來只是為了做一個閒散度日普通人,早在睜眼那一日便會離開萬府,離開京城,一個人隱姓埋名躲到山野鄉下去。
他現在要走的是一條不能回頭的不歸路,他終究要插手朝政,要將皇位上的人拉下來,要親手造成無數次的血流成河。
若有有朝一日他失敗了,萬聲寒便能與他毫無干係,繼續做著他那德高望重的宰相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