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又仔細打量了一眼靠在角落裡的女子,皮膚蒼白如瓷,露在外面的小半張臉都顯得艷絕,也不知露出雙眼會是什麼模樣。
官兵忍不住咋舌,這張老爺大腹便便又花心,怎麼總能尋到這般絕色。
到底是老熟人了,張老爺平日給他們的錢財也不少,瞧過沒什麼異樣便放了行。
沈照雪便將背後的雙手放回身前,安靜地坐著。
張老爺小心翼翼道:「這位姑娘,你打算在何處下馬車,我好讓車夫靠邊停下。」
沈照雪一言未發,只抬起一根手指放於唇邊,示意張老爺噤聲。
張老爺只覺得面前這女子清冷又神秘,既是公主殿下帶來的人,一身素黑的衣裙,眼上縛著一道同色的綢緞,襯得皮膚愈加蒼白,像是鬼魅一般。
張老爺有些發怵,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便也不敢再多問。
他在臨近鄉下的位置有一座農莊,情婦便藏在農莊裡,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趁著夫人去寺中禮佛時悄悄離開,等到夫人回府前再趕回。
張老爺今日難得這般坐立不安,憂心陳蛾會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夫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偶爾也瞥兩眼沈照雪,問他可否要點心果子。
沈照雪皆是擺擺手,不搭理人。
張老爺便不敢再繼續說話了。
馬車一路行駛到郊外,沈照雪記著陳蛾先前囑咐的,等到了鄉下便去驛站等著她與柳無憂過來。
他面色平靜,只有自己清楚他的心中有多麼煎熬。
他瞧不見,那時抽了木枕砸向萬聲寒本是帶了些豪賭的念頭,不曾想萬聲寒竟真的未曾對他設防,就這麼叫他得手。
也不知曉那傷重不重,若是傷了腦袋,影響了科考怎麼辦。
沈照雪輕輕嘆口氣,隱約有點後悔。
早知那時下手便輕一些。
他抱著手臂面向車窗外,大概天光已經亮起來了,行至林間時偶有鳥鳴聲。
清晨的日光帶著一點點淺薄的暖意落在他的面龐上,沈照雪輕輕碰了碰臉頰,想著鄉下當著清新舒適,也難怪那時萬聲寒幾次想要將他送到鄉下養病。
只可惜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沒辦法享受安逸的生活。
仇恨推著他不斷地往前走,成了他續命的唯一念想,若當真放下了,便也就不想活了。
他想得出神,忽然聽到馬車夫在外同張老爺道:「老爺,前方怎有大霧吶?」
「什麼大霧?」張老爺跟著將半邊身子探出去,果然瞧見前方林間煙霧繚繞,瞧不清前路,「前幾日也不似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