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也一直這樣,若非自己選錯了人,挑了陳詩這麼個蠢人上了位,想是也不至於死得那般悽慘。
直到他自己死而復生,直到他發覺那卦言裡字字屬實,他開始有些不能再篤定自己的想法了。
他害怕章術能夠算出和李老三一樣的卦言,然後讓元順帝所知曉。
若是如此,元順帝勢必要像前世那樣將自己強行召入宮中放在身側看管。
沈照雪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快些冷靜下來。
他想,現在最重要的是知曉章術為何會跟在陳詩身邊,又在他身邊做什麼。
「也不必太過擔心,」萬聲寒道,「章術只是個江湖人士,不懂諸事,陳詩又格外愚蠢,等他找來府上,以你的聰明才智,詐一詐他興許便什麼都說了。」
沈照雪心道有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嘟囔道:「原來你還會誇人。」
「你若想聽,平日少惹我生氣,我能整日說給你聽。」
「究竟誰惹誰生氣?」
沈照雪被對方攙扶著下了馬車,面無表情道:「分明是你總在招惹我,逼我做一些我不喜的事情。」
萬聲寒一聽便知他在說什麼。
沈照雪的心似乎很小很小,能裝下的東西太少了。
因此才會顯得仇恨那麼得刻骨銘心,怎麼也忘不掉。
愛與恨很難被同時記住,於是只能拋棄掉其中一樣,時時刻刻念著後一樣。
能被他始終記在心裡的人,也甚少會是喜歡的人。
都是那些恨之入骨想要一一報復的。
萬聲寒知曉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他甘之如飴一般,等著沈照雪報復他。
他道:「成親的事情你實在不喜,但都已經磕過了頭,不喜也於事無補。」
沈照雪額角青筋直跳,他怒道:「改日我便寫休書。」
「你在我府上,除非插了翅膀飛走,否則別以為自己一封休書就能擺脫我。」
沈照雪心道這人簡直是個瘋子。
前世怎麼不知曉他竟是這副模樣?
只記得萬聲寒是個很溫文爾雅的男人,青袍長衫,彬彬有禮,抱著書卷站在楊柳下等他。
沈照雪一時間又有些懷念從前。
前世在萬府也時常被萬景耀欺負,但那時萬聲寒很罩著他,萬景耀心中有所顧忌,沒敢做什麼過分的事。
沈照雪記得自己會陪著萬聲寒一直看書至深夜,然後再一起抵足而眠。
他們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都是剛剛及冠的年輕人,連視線相及都覺羞澀,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