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京澤放在門上的手一頓,等關好門,轉過身看向聞晏,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若我說我們是道侶呢。」
說這話時聞晏表情很自然,除了把玩茶盞的手停下片刻。
他直勾勾地盯著謝京澤,不肯錯過那張臉上任何細微的情緒變化。
等待許久見謝京澤神情未變,他已經有幾分泄氣。
我這也不算騙人,哪怕當時謝京澤可能不知道道侶在修真界意味著什麼,但確實是答應過我的,聞晏眼神飄忽地想。
謝京澤的內心並不像聞晏想的那樣平靜。
他想到不久前系統出聲時,自己是能感覺到那無形的因果確實在減輕,再聯繫上聞晏口中的道侶,難道他欠聞晏的真的是情債?
謝京澤在心底輕嘆一聲,若是情債就麻煩了,修真界渡不過情劫最終身死道消的大有人在。
對上聞晏那雙變回赤色的眼眸,他慢慢別開眼,睫毛上覆上一層若有似無的冰霜。
一個天生魔種和一個卻邪劍之主,不是情劫是什麼。
不過魔修天性狡詐,單憑聞晏的一面之詞不足以讓他下定論。
見謝京澤一直沉默不語,聞晏心中越來越沒底。
他低下頭,眼皮往下垂,聲音比之前弱上幾分:「若不是道侶,我也不會獨自一人來問天宗。」
聞晏又來這一套。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謝京澤心底飛快划過一絲來不及捕捉的觸動,最終全部化作無奈。
越過道侶這件事,他說:「明日我帶你去山下集市買衣裳。」
次日,山下集市。
剛經過最繁華的醉花陰,一道爽朗的青年男音在上方響起。
「謝道友,好久沒看見你了,上來喝酒不?」
謝京澤尋著聲音抬頭,看見倚靠在酒樓窗邊的何問,他眉頭微蹙。
上次就是何問騙他吃了塊酒做的糕點,他才知道自己酒量這般差,那也是他第一次做夢。
不願回想那個夢魘,謝京澤向何問示意後,轉身帶著聞晏往成衣店方向走。
出於對謝京澤友人的好奇,聞晏回頭看了那叫何問的白髮修士一眼。
像是早就知道聞晏會回頭一般,那人朝他舉了舉酒杯,然後灑脫一笑。
真是個怪人,聞晏在心中評價。
在成衣店選好衣服後,謝京澤和聞晏就準備返回朝雲峰,畢竟聞晏身份不便,在外面久留容易節外生枝。
在出集市的路上,少女們的談話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行舟真人的新話本出了,快去三昧書肆!」
「啊啊啊,是謝劍尊與褚仙尊二三事嗎,雙冰靈根美人師徒的禁忌戀歌,聽說看過的都說妙。」
「行舟真人筆下哪本不是精品,上一本劍尊師兄愛上我,溫軟師弟與冷淡師兄的愛恨情仇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謝京澤先是一愣,隨後才從那三言兩語中聽出她們說的是些以自己形象寫的話本。
過去的他忙於修煉與斬妖除魔,沒有閒暇時間去關注凡塵瑣事,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這些話本的存在。
不過這話本的內容未免也太過荒謬,純粹的師徒師兄弟情竟然被解讀成這樣。
此時一個路過的少女不服氣了,她秀眉一挑,聲線拔高几分,大有舌戰群儒之勢。
「要我說還是忘川居士的那本謝劍尊與狐妖的風月情.事那才叫一絕,除妖師與狐妖的情深,九重天上的仙人為愛沉淪,痴情狐妖暗戀成真,誰看了不為之落淚。」
沒想到修真界的話本寫得這麼花,聞晏頓時起了興趣,又看見謝京澤臉色沉下來,他笑道:「謝劍尊,不如我們也去見識一下?」
謝京澤眉頭微皺,不知道這魔尊是想湊什麼熱鬧。
可還沒來得及拒絕就看見聞晏已經往書肆方向去了,無奈之下他也只好跟上。
聞晏知道這些話本當不得真,本來只是因為看著謝京澤不同尋常的反應心痒痒想逗他一下,在逛了一圈沒找到魔尊與謝道尊的話本後,他神情驟變,心情不愉快到了極點。
怎麼會沒有人寫他和謝京澤的話本,憑什麼就連寫那個什麼師弟的都有不少,這些人不知道魔尊和劍尊才是絕配嗎?
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襲上聞晏心頭。
秉持著觀摩學習的心態,他隨手拿起一本翻看了幾頁,然後臉頰一紅,猛地把書合上。
原來還可以有這種姿勢嗎?
他拋下幾塊靈石,又拿了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