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中午我去學校找你,我們一起吃飯吧。」令季忽然提議。
這句話立刻將維克心中的那點遺憾沖淡,他再次點頭應下。
令季一眼就發覺維克心情上的變化,這讓他似乎看到對方頭上長出圓圓的耳朵正在一動一動……就像一隻熊。
一瞬間,令季想摸一把維克柔軟的金髮。
但突然做出摸頭髮這種事太過奇怪,喝了口茶,令季壓制內心的衝動,冷靜叫維克收拾一下,帶上書,他們早點走,防止路上堵車遲到。
維克不知令季的想法,他吃完第二份薯餅就回到書房拿走自己的書包。
那裡面裝著他的筆記本和平板。
提著略顯沉重的包,維克忽然發覺臨近期末,他用書房的時間比以往更長。而令季從來沒有抱怨過,也沒有阻止過他,就像他出現在這間房子里,占據書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這讓維克後知後覺意識到,在令季心里,他早已是家中的一員了。
新的發現讓維克又想起當初大師兄和李子對他出的主意,要螞蟻搬家,用自己的東西充盈房間,讓令季居住的房間裡處處都有屬於他的痕跡。
如今他好像做到了。
維克思考著,從書房裡走出,他覺得應當告知室友。
巧合的是不止維克有和他的室友好好聊一聊的打算,令季同樣是這樣想。
「維克,你回去後和你室友透露一些與我們有關的情況,不要再讓他們擔心。」令季出門時交代,對他的調查結束,也是時候將真相告知維克的室友,好讓他們放心。
正好有類似想法的維克果斷應下:「我明白。」
令季見維克想得清楚,索性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走進電梯,對維克說起另一條他剛剛得到的消息。
「你去書房那一會,令曦發消息告訴我,老令的狀態很差,仍然無法接受調查。」令季的話語裡儘是好奇與無奈,「這想知道我們離開以後,令鈺和他說了什麼,讓他直接中風了。」
本來老令先生的身體就不好,中風的出現直接是對應弱點打擊,要不是送醫院及時,他可能比自家出車禍的弟弟更早一命嗚呼。
令季每次一想都不免覺得這很黑色幽默。
雖然老令先生和小叔不是同時出生,但他們確實差點同時死。
這何嘗不是一種兄弟情。
令季暗自感慨,要不是他和令鈺的關係不好,他都想找對方問問,究竟說了什麼,才能讓他們那位父親連晚節不保,可能被送進監獄都扛住的身體直接崩潰。
不會這是老令先生故意為之吧?
新的設想從令季的腦海中浮現,不過考慮到就算是故意為之,老令先生也是實打實地進急救室,並且現在還在病床上無法動彈,好像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同時令季自覺老令先生能為了逃避調查,做到那一步,他真的會佩服。
令季為此忍不住嘆了口氣。
某種程度上,他和他的父親確實很像,他們都同樣的善於躲在幕後操縱,控制人心,以及喜愛混亂。
然而令季並不討厭這一面,他早知自己與老令先生不同的地方,那讓他們在行為處事的風格上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這讓令季又體會到幾分諷刺的意味。
細細想來,老令先生落到這個局面,不就是他太過冷酷無情,真以為自己能夠完全操縱他人的人生。
結果反倒是被情感,被他認為永遠逃不出手掌心的人擊敗。
當一個人試圖控制一切,那將什麼都控制不了。
令季重復這句話,與正在拿著手機發消息的維克上了那輛張揚的銀色車輛。
注意到令季要開那輛惹眼的車,維克不禁投以詢問的目光。
「另一輛車出了點問題,送去維修了。」令季故作輕鬆地說。
維克沉默片刻,敏銳地對令季問道:「和你小叔有關係?」
被看穿的令季又感到無奈,下意識要找個藉口遮掩過去。
然而維克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又讓令季打消撒謊的念頭,他輕輕嗯了一聲。
「對,小叔是去世了,但是他手下的人不甘心。」令季微微皺眉,「我去警局也是為這件事。」
「要我陪你嗎?」維克嚴肅地問。
令季搖頭,「不用,昨天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警方很重視,你跟過去也是在外面等著。」
這話說得沒錯,維克猶豫幾秒,同意不跟著。
不過不一起過去,不意味著他會放棄。
「我會給你發消息。」維克認真地說。
「只要看到,我會第一時間回。」令季笑著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