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逸方才那點愧疚感瞬間蕩然無存。
洛奕俞從身後抱著他,整條胳膊重量全壓在他身上,且時不時莫名縮緊一下,很沒安全感的樣子。
這樣強的禁錮感,於沈逸而言其實並不怎麼好受。
整整一晚上,他都沒怎麼閉眼。
不敢調整個舒服些的睡姿,怕驚動洛奕俞。想借這個機會消化一下那些憋悶的情緒,身體傳來的異樣卻又總會打斷他的思緒。更別說他還很怕身後突然伸出只手來狠狠扼住他的咽喉,冷冷質問他為什麼哭。
他想,他大概明白洛奕俞這麼對他是因為什麼了。
可像他這種,連命都不由自己掌控的人,如果連思維都不屬於自己了,那他還是他嗎。
一夜的時間很長。
眼睜睜看著天亮,一分一秒數著時間。
戰線一旦被拉長,他戴著的那東西就跟刑法沒什麼兩樣。
倒是成功將他大腦越攪越散,甚至連看天色的心情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壓在身上的那條胳膊才終於拿了下來。
洛奕俞撐頭躺著,唇角上揚,伸出一根手指在沈逸已然快被汗浸濕的後背上輕輕劃拉。
順便讚嘆一句:「哥真聽話,說不讓哭就不哭,都這樣了愣是沒掉一滴淚。」
沈逸咬著牙,擠出句:「求你。」
「求我什麼?」洛奕俞笑著在他身下掐了一把,「好沒禮貌哎,求人怎麼能不用敬語呢?」
沈逸改了口:「求您,幫幫我。」
他還是覺得難以啟齒,耳朵根都是紅的。很艱難地把話說完整:「別,別碰我,幫我拿出來……」
「哦,」洛奕俞嘴上應著,手上卻依舊我行我素,好半天才揶揄道,「這就算求完了?那我要是不答應呢?叫聲好聽的試試。」
沈逸快被逼到崩潰臨界點:「主人,主人!已經一晚上了,你還要怎麼樣?!差不多行了——」
最後這句話音還沒落。
沈逸便聽到很清脆的一聲響。
「喀噠」。
沈逸原本沸騰的體溫瞬間冷卻下來,就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對這聲音幾乎是爛熟於心……
槍口抵著他的後腰,洛奕俞問:「現在能忍嗎?」
沈逸不做聲。
洛奕俞提高音量:「回話!」
沈逸微微點頭,咬牙:「……能。」
這頭畜生,明明前幾秒還能聽進去人話,下一秒就毫無預兆開始發瘋。
「能就行,」洛奕俞抬眼看了下表,道,「再堅持四五個小時吧,我就幫你拿下來,放你去衛生間。」
他收起槍,輕輕吻了下沈逸耳朵:「等我。這兒有監控,做事之前好好想一想會有什麼後果。」
沈逸現在就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大概能摸索出來,洛奕俞就是喜歡看他剛觸碰到希望又狠狠摔下去的模樣。
純粹有病。
聽見臥室門打開又合上,這個隨時都可能爆的炸彈總算離自己遠了一些,威壓瞬間輕了不少,他也終於能小心翼翼喘口氣。
沈逸若有所思眯了眯眼睛。
洛奕俞似乎,很忙?
他們立場不同,洛奕俞忙起來對自己這邊絕無好處。
可說到底,其他人如何,現在又關他什麼事。
沈逸確信自己目前已經喪失了逃跑能力。或者說,就算洛奕俞把生路放在他眼前,他也很難再次說服自己讓同類將他一次次按在地上殺個沒完。
他畢竟是人,會痛。
幾乎一整天沒喝水,感覺嘴唇都是緊繃的,喉嚨乾澀得厲害,就連呼吸時好像都在隱隱作痛。
身體很難受,里里外外每一寸都不太舒服。沈逸粗略算了下,上次去衛生間差不多是十二小時前。
洛奕俞的惡劣之處一眼便能看出來。
因為他壓根沒鎖著自己。
床頭櫃放著杯看上去就很清涼解渴的清水,衛生間離臥室只有幾米距離,衣櫃掛滿合他尺寸的新衣服……
只要他想,只要他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