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耳釘上牽連著他的血絲,緩緩匯聚到尾端,滴落。
疼……
沈逸連觸碰的勇氣都沒有。
洛奕俞這個,徹頭徹尾的瘋狗。
他想蜷縮起來,可不過剛微微轉了一點身,肩膀就被洛奕俞狠狠按住,整個人被死死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也沒敢掙扎,只是用那雙帶著水霧,近乎失神的眼睛看著洛奕俞,伴著耳垂那抹艷紅,不知怎麼就讓洛奕俞興奮了起來。
他緩緩湊近,輕輕舔舐了兩下,感受到沈逸止不住地顫慄,又猛地銜住,突然發狠用力啃咬。
「啊啊啊啊啊!!!別,別咬!!!小俞,洛奕俞,疼啊!!我求你了,求你!!!別咬了!!!」
沈逸終於哀嚎出了聲,又害怕劇烈掙扎會讓洛奕俞直接把那隻耳垂咬爛,眼眶水霧積攢到足夠多的份量,不住地溢出來。
洛奕俞充耳不聞,好半天才終於鬆了口,一把攥住沈逸下巴,強逼他轉過頭:「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他給你摘通訊器的時候為什麼不躲,你敢說自己是真的沒反應過來?沈逸,你是以為自己終於能擺脫我了,心底比誰都高興吧?」
沈逸耳垂那一團血肉模糊,已經不能看了。
他咬牙,心底委屈湧上來,竟讓他膽子大了些,紅著眼眶不管不顧道:「你難道不知道答案嗎?!誰會愛上天天虐待自己的人?你到底還要測試我多少次,到底怎麼才算完,還要我多聽話才算行?!」
他當然想跑。
小時候被困在貧民窟,大一點被鎖在孤兒院,後來又在實驗室待了那麼久,才知道綁住自己的壓根是這座城市。
兜兜轉轉被鎖著,被圈養著,他怎麼可能不想逃。
可這樣強烈的欲望,都被自己生生壓下。即使不是在這裡遇見洛奕俞,他在十天後也會主動乖乖回家。
他們都應該知道,這樣的行動根本出自恐懼,而不是愛。
不管怎樣,洛奕俞的目的都達成了,他還想要自己怎麼做?!
「我啊。」洛奕俞笑眯眯的,「我愛你啊。」
沈逸瞳孔縮了縮。
聽見他癲狂似的道:「打我罵我也愛,當著所有人的面用鞭子皮帶抽我也愛,活生生把我牙卸了也愛,蓄意把我變成殘次品也愛……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依舊愛你啊。」
同一個字眼出現太多,聽得沈逸頭腦發昏。
他想,或許是他曾經沒有教過洛奕俞,這種東西,大多是勉強不來的。
太痛了……
自他們重逢起,自己就沒幾天是完好無損的。
傷口一層疊著一層,好了再打,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洛奕俞終於冷靜了些,笑著吻掉他臉上的淚。
笑著……又是笑著。
看上去最人畜無害的表情,下面隱藏的卻是成百上千把刀鋒直對準他的利刃。
「陪我做一個小實驗吧?我給你當了那麼多年樣本,你也該為我付出一點什麼,對吧?」
沈逸連問「是什麼」的勇氣都沒了。
洛奕俞捏著那顆藍寶石耳釘,舉在燈光下看了看,感慨:「哥,你的血把它襯得更美了。」
又毫不避諱伸手,玩弄似的扒拉了兩下他的胸前,道:「我一直很好奇……按理說每次重生後身體都是從頭開始,所有傷口全部長好。那如果身體上被人打了個小孔,又釘上釘子。原本的傷口會一點點長好,痛感也會慢慢轉為麻木,直至習慣。如果這個時候再重生,孔洞想要長好,卻又始終有釘子插在那,是不是會很疼,是不是就等於再打了一次?」
他眼神愈發瘋狂:「這樣,我留給你的東西,就是永恆的了……永遠永遠地跟著你,不管你再遇見誰,心裡還能不能裝得下其他人,你都會一直,一直一直地記著我,想著我,我再也不會被你丟下了。」
第44章 同胞
沈逸渾身冰涼。
他想起, 從前的人們會在牛鼻頭上打環,會在馬皮毛上烙印,在羊背部塗漆。
這應當是管理牲畜的笨辦法。
他同樣知道, 古時候往罪人臉上刺青, 是很羞辱人的刑法。
那他算什麼?
可他該怎麼哀求?
難道要他磕著頭對洛奕俞說「求求您把我當成人」嗎?
出乎意料的,洛奕俞竟然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他伸手玩弄了兩下沈逸已經被咬爛的耳垂,聽著他從喉間溢出來,遏制不住的斷斷續續痛呼,輕聲道:
「我聽說, 有些不太稱職的主人會給自己養的小貓小狗剪耳……疼嗎?」
沈逸,這個連本能掙扎都被自己硬生生克制住的人,又能說些什麼呢。
他根本不知道正確答案,頭腦一片混沌,只能憑藉本能道:「疼,疼!別碰那,別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