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酒,香菸,華服,高高在上踐踏所有人的權利……
他真的喜歡這些嗎?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非要離開死城呢?
第一次,他對自己堅定不移的夢想產生了懷疑。
他在掙扎什麼,他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又是什麼?
一直被困在這裡究竟有什麼不好?
可還是不對……
永遠待在這,和洛奕俞糾纏著……嗎?
讓自己變成徹頭徹尾的精神病嗎?
他突然發現,好像不論是城內還是城外,都是容不下他的。
實驗室還在,他便可以拋下自己的一切念頭,專心致志工作。
既不為錢,也不為名。
是因為沒法留姐姐一個人,也是因為下不了狠心去自殺,便這樣單純的耗時間罷了。
實驗室沒了,他蜷縮著的蛋殼被擊碎,不得不撿起被自己扔了很多很多年的願望。
一遍又一遍問自己:
我想要什麼。
我為什麼而活。
我的價值是什麼。
無果。
於是,他想起被綁在手術台,植入晶片的那一天。
他想,自己應該是很想出去的吧。
那不如,就把這個當做夢想好了。
一個支撐他繼續走下去的依託。
可真當走出去那一刻,心底似乎也沒什麼多餘的感受。
他好像,只是討厭被束縛著而已。
那他想要什麼呢。
斐洛給他開的條件,真的有吸引到他嗎?
啊。
茫茫黑夜中,他隱隱約約看見一抹光亮。
他找到答案了。
他想死。
這個發現讓他激動到顫慄,甚至有些想掉眼淚。
他早該死了。
在媽媽走了的時候,在踏進實驗室那一刻,在被綁在床上植入晶片時,在第一次被洛奕俞徹底殺死……
他早該死了。
他一直在痛苦,只是一直找不到根源。
直至這一刻,才隱隱約約摸到一點由頭。
他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在割著他的肺腑,他早就四分五裂,殘缺不堪。
他早就被磨滅了。
他想死。
這就是他的願望。
他對洛奕俞的情感,已經不是簡單的愛恨所能含括的了。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殺了你,也是解放你。順便,放過我自己。
沈逸不知道自己朝他開了多少槍。
直到再無一顆子彈,才泄憤似的將它扔到一邊。
看著床上已然不成人形的洛奕俞,他緩緩咧開唇角,同樣哭著,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毫無顧戀離開。
被利用也好,欺騙他也好,他所求的只有一個——解放死城內和他一樣的人。
再那之後,自己就可以徹底離開了……
沈逸掌心緊緊攥著斐洛交給自己的東西,走出家,第一次抬頭認認真真感受死城的環境。
其實,這裡的風很狂烈,人被它吹著時,有種自己要被它徹底揉進自然的感覺。
看來也不是很差嘛。
他心情久違的有些好,站在實驗體的新世界中央,一步步朝著曾經困著他的牢籠走。
哦,倒是也沒真用腿走,出門前他刻意把洛奕俞車鑰匙偷過來了。
偷死人的東西算偷嗎?
管他呢。
一路上暢通無阻,也可能是這點實驗體裡學會開車的不多,就這麼大搖大擺開在實驗室前。
破碎的玻璃,乾涸的血,沈逸對此已經麻木了。駐足三分鐘,算是為已故的他們默哀。
可憐的人,兢兢業業為了人類利益奉獻一輩子,最後被人造產物殺了不說,上面還把他們當罪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斐洛說的房間是幾號來著?
沈逸慢吞吞往地下層走。
這種地方,就算是管理員也很少來的。
覺得血腥是一方面,權限不夠是另一方面。
這就不得不提及實驗室另一個非常過分的制度了。
在地下層工作的人,非特殊情況召集,不得外出。
所謂的外出,不是離開實驗室,而是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