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俞卻內疚起來,蔫巴巴的:「對不起,明天我去次臥睡。」
「不用,不用。」沈逸無奈,「真的,我是自然醒。」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長期失眠有什麼不好後果不用多說,除去面容憔悴外,最明顯的一條就是注意力不集中。
又聾又瞎那一年裡他這樣倒是沒什麼,畢竟沒人跟他說話。他自己也沒有任何時間觀念,只能憑藉客廳陽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次數來模模糊糊判斷自己應該又有好幾天沒真正睡覺了。
但總來,他那時狀態本來就不怎麼好,就算失眠是雪上加霜了也就那樣,畢竟洛奕俞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麼憔悴的那樣快。
剛復活那陣也好說,本來就是在一點點重構思維,小俞大概率也不會和他計較這些。
現在就不太一樣了。
當他明確在這人面前表現出來自己「恢復正常」後的模樣,洛奕俞便會理所當然認為他已經徹底好了,對他的要求也會提高不止一個檔次。
自言自語了一年沒人搭理,好不容易等來沈逸恢復,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
可就難為了沈逸。
說正事時還好,情緒擺在那他能稍微讓自己打起些精神。
可洛奕俞顯然不是那種只會跟他談大事的性子。
他連撿到塊好看點的石頭都要過來跟他念叨兩句,很明顯的,便感受到沈逸心不在焉。
一次兩次還好,八次九次也能忍,一直這樣下去,洛奕俞就真的有點怒了。
他倒是沒直接動手,只是表情陰翳:「你很煩我?」
「……嗯?」沈逸回過神,「沒有啊。」
「那我上句說什麼了?」
「……」
他亂蒙:「等下早餐吃麵包煎蛋?」
洛奕俞沉默片刻,倒抽一口涼氣:「哥,你早上吃的就是它。現在是下午六點半,再過會兒天就黑了。」
「你到底怎麼回事?」
沈逸極其乖順:「對不起,你要罰我嗎?」
又是這軟硬不吃的態度。
「本來是不會罰的。但你要是再這種態度我可就要動手了。哥應該還沒賤到會戀痛吧?」
沈逸垂頭不答。
洛奕俞倒是也沒真折騰他,嘆了口氣,哀怨:「算了,隨便你。大不了我也不理你了。」
自然是胡扯。
當天晚上,洛奕俞為這事心煩到睡不著,翻了個身時,和垂眸發呆,或者是壓根沒反應過來自己又在睜著眼睛的沈逸對上視線。
他是真有點惱了,猛地抓住沈逸的臉:
「你——到底怎麼了?」
畏懼是本能的:「有點失眠。你睡吧,我馬上就能……唔!」
洛奕俞加重手上力度,此時也猜到了個七七八八:「難怪,不是第一天了吧?為什麼不告訴我?」
本來想說「怕你擔心」的沈逸,話到嘴邊,又沒忍住拐了個彎。
他聲音很輕,語氣也並不強。只是落在洛奕俞耳中就變了味:「小俞。你不是也什麼都不告訴我嗎?」
很自然的,挨了個巴掌。
並不算重,警告意味更足些:「所以你才故意不睡覺糟蹋自己?」
「沒有,沒有。」沈逸蹙眉,終於辯解了句,「不是在跟你鬧脾氣,是真的睡不著。」
這話說完,他便感覺自己臉上有點癢。
不說洛奕俞,連他自己也有點茫然。
失眠而已……有什麼好哭的?
洛奕俞也懵了,把他扶正坐起來,給他擦掉臉上那點濕意:「什麼時候開始的?」
「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差不多,鐵屋之後吧。」
洛奕俞罵了一聲。
「一直不告訴我,還說不是賭氣?」他碰了碰沈逸臉上那點很輕的一點紅,放軟聲音,「我剛剛沒收住力嗎?」
沈逸微微搖頭,推開他的手:「告訴你,你又能做什麼?」
頓了頓,又補充:「不喜歡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