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低沉、雜亂,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黑夜中響起。
就是因為他,自己才半宿沒睡著。
一個一文不名的俘虜罷了,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楚晏本就心中有氣,此刻忍不住發怒:「荀、清、臣。」
「你別給我裝瘋賣傻。」她飛快坐起身,捏住他的鼻子。
男人呼吸不得,果然睜開眼睛,像溺水的人一樣張開雙臂,拼命地掙扎。一雙漂亮的鳳眼,在夜中依然明亮得驚人,只是不如往日靈動,甚至有些渙散。
楚晏鬆了手,卻不是因為他那軟綿綿的抵抗……打在她手掌上的氣息,已不能用灼熱來形容了。
她皺緊了眉,低頭探了探他的額頭。
意料之中,一片滾燙。
難道是真燒傻了?
「阿晏……」他仍舊在喚阿晏,斷斷續續地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那張清貴絕倫的臉上,滿是痛苦。
楚晏掀開被褥,正欲起身。荀清臣又勾住她的手,現在的荀丞相就像是一根沒有支撐的藤蔓,恨不得整個人都掛在她身上。
他的身體熱得像是塊燒紅的炭,但手腳卻又一片冰冷。
楚晏曾經歷過這樣的情況,知道這是熱度還會繼續往上攀升的徵兆,不悅地抿緊唇,撿起腳踏上散落的衣服,胡亂給他套上。
「阿晏……對不起……」
楚晏冷笑,「姓荀的,別以為你借病裝瘋,說兩句糊塗話,就能將舊帳一筆勾銷。停下你那些不切實際的痴心妄想,我與你,與楚朝,不死不休。」
男人在她的動作下渾身一抖,漸漸地,連牙關都在不可遏制地戰慄。但好歹是不亂說話了。
果然是在借病裝瘋吧。
楚晏的動作故意重了幾分,將人勒得直悶哼。
不對……楚晏眼神一凜,提著人的衣領將人揪過來,又用手指扳開他緊閉的牙關。
絲絲縷縷的血腥氣便撲至鼻尖。
現在竟還和她玩咬舌自盡那套了?
楚晏怒從中來,脫下手套,泄憤一樣,用指尖攪弄他的唇舌。修長的手指在柔軟的口腔中不斷肆虐,消瘦的青年條件反射一般崩直了身體,不停地乾嘔。
津液和著血液,變成了淺淡的緋紅色,順著嘴角慢慢流下來。不知何時盈滿了眼眶的淚珠,也一顆接著一顆,沉甸甸地墜下來。
男人的眸子睜得極大,眼也不眨,就那麼直直地望著她,像是無聲的哀求。
楚晏一時停下動作。回過神來之後,心情愈發不快。
手指從口腔中退出之後,荀清臣依然大張著唇,清瘦的脊背彎折,胸脯微微起伏,艱難地喘息。
可即便是遭受了這樣的對待,他仍以一種依賴的姿態靠過來。